麵對網上的罵聲,顧謹要澄清,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秦紀陽。她沒有像網上說的那樣吊著他,她拒絕過他,說過不喜歡他,他知道的。
所以她不停地給秦紀陽打電話,希望他站出來,哪怕在網上發一句話,說“她沒有”也好。
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秦紀陽,電話關機,留言不回,像消失了一樣。
或許,他也是那樣想的吧。
顧謹歎了口氣,如果重生到高一就好了,那樣的話,她一定把能認識到秦紀陽的所有路都堵死。
可也就想想,現在的時間點,秦紀陽已經跟她告白過,還不止一次。
顧謹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麼每次秦紀陽在被她拒絕後,都能迅速回到朋友位置上,進退有度,讓她一度以為他想通了。
直到他下一次告白。
她還記得秦紀陽對她告白時,最愛說的一句話,他說“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那被她毀了,他也會開心吧。
少女唇角微揚,梨渦淺笑,像開在枝頭純潔、美好的梔子花,隻是那雙漂亮的杏眼裡,泛著冷意。
——
重生第二天,顧謹在敲門聲中醒來。
“小姐,陳老師已經到了。”
顧謹一個激靈,噌地坐起,用力過猛,頭有點暈,她捂著額頭看向床頭櫃上的鬨鐘。
9點03分。
完蛋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急匆匆穿上拖鞋,衝進洗手間,一邊刷牙,一邊思考下課後怎麼應對母親的審問。
總不能說“媽,我重生了誒,太興奮,所以起晚了”。
這麼說,以劉女士的性格,撂下電話就會趕最近一班航班回國,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帶她去看神經科。
顧謹收拾完,離上課時間過了30分鐘,她風風火火拉開門,剛想下樓,就見老師站在樓下,臉上掛著365天不褪色的標準笑容。
這時候衝下去就是尋死。
顧謹深吸一口氣,接著呼出,心跳平緩下來,她挺直脊背,下巴微抬,嘴角的弧度猶如尺量。
歐式風格的雕花樓梯上,少女拾級而下,身姿窈窕,動作如教科書般優雅端莊,白色裙擺隨著走動,似被風吹皺的山茶花瓣。
陳琳滿意地點了點頭,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遲到34分鐘。”
顧謹走下最後一級台階,麵上微笑,心裡叫苦。
如果不是破禮儀規矩這麼多,她半分鐘就能跑下來。
一堂課2個小時,中間休息15分鐘,顧謹淩晨5點多睡下,上到後麵昏昏沉沉。好在都是學過的知識,中途被老師提問,憑著記憶應付過去,沒有再添一條錯。
上完課,陳老師一離開,顧謹解放般在原地跳起來,慶祝重獲自由。
“小姐,現在要吃午飯嗎?”傭人出聲問道。
顧謹回頭看了眼牆上的鐘,12點整,I國和D國相差6個小時,按照父親的作息,現在肯定起床了。
“我待會再吃!”說著人已經跑出書房,哪還有半點淑女樣。
——
7月的尾巴,溫度逐漸走高。
顧謹站在陽台,撲麵的風攜著溫度,才待了一會兒,已經感覺到熱。
她解鎖手機,從通訊錄找出父親的電話,按下撥通。
手機屏幕顯示撥通中,她盯著空氣出神,腦子裡是上輩子的自己。
歇斯底裡、讓她自己都厭惡。
電話接通。
“喂,甜甜,怎麼給爸爸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兒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顧謹緊張地抿了抿唇,忽然有些鼻酸。
她仰頭憋回淚意,清了清嗓子說道:“沒有事兒,我就是想爸爸了。”
電話那頭默了片刻,說道:“爸爸也想甜甜,等爸爸這邊工作一結束就能回去了。甜甜不是一直想去看《小美人魚》的歌劇嘛,爸爸已經買好了票,到時叫上媽媽,咱們一起去看。”
想到被落下的人,顧謹笑了笑:“爸爸,小深要是知道會不開心的。”
小深是她的雙胞胎弟弟,小學時便被父親送到國外讀書,接受精英教育,準備作為接班人培養。
“那個臭小子,帶上他也是浪費一張票。那小子……”
對麵的聲音中斷,按照經驗,顧謹知道父親一定又有工作了,自有記憶以來,父親每天都很忙,哪怕休息日也常常被工作叫走。
“甜甜,爸爸現在……”
“嗯嗯,我知道,”顧謹聲音清脆,“爸爸去忙吧,我等爸爸回家。”
見女兒聲音未見難過,顧熙誠放了心:“那甜甜要聽話,好好吃飯,晚上早點睡,少熬夜。”
顧謹輕輕嗯了一聲,等父親掛斷電話,她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臉。
爸爸明明那麼愛她,上輩子,她為什麼不肯相信呢,他們因為她已經夠煩惱了,她不但不省心,還要再去折磨他們。
顧謹常常會想,如果那晚她沒有和父親頂嘴,如果她沒有跑出家,如果她回來的早一點,是不是父親還有救。
每當她閉上眼,腦海裡是父親躺在地板上的樣子,他冰冷的身體,至死未闔上的眼睛。
都是因為她。
“咚咚”
顧謹聽到敲門聲,快速擦了擦眼淚。
她站起來,走到門邊,隔著門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