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逐漸回籠，女孩瞧著你所在的方向眼睛彎了彎，她伸手輕柔地摸著懷裡的布偶貓。

桌上的書本不知何時被風掀起了一頁，印入眼簾的字剛好是「年少輕狂」。

你向老板打了聲招呼說燈裝好了，以後要是還有哪裡壞了破了的地方，就發信息找他。

老板比手語向他道了謝。

你回不用。

將燈裝好之後一夥人便打算離開了。

這家書店上次被那麼一通鬨完，再被你和這群年輕小夥子小姑娘重新收拾一番後，在這附近竟然挺有人氣，竟然還有人慕名而來打開，也不知在何時成了網紅店。

有時候位置都不夠，還得提前來占。

比如現在就是人多的時候。

所以你們得騰地方了。

原來還趴在女孩膝蓋上的貓咪似有察覺般，抬了抬耳朵，呼嚕呼嚕盯著門口的方向。

“你——”

女孩開口叫住你。

原本還在和同伴笑談的你轉頭朝聲源處望來。

你：“？”

接著一顆白色石頭樣的東西被女孩擲了過來，等你接穩後才發現是顆奶糖。

外包裝很好看，也許是室內空調開得高的緣故，奶糖有些化了，透出絲絲縷縷的甜味。

「謝謝。」

你比劃著手語告訴她。

女孩揮了揮手與他告彆完之後，重新將視線落回書頁上，認真看著。

你也推門離開。

傍晚，黑色的天幕像一張鋪開的大毯，無數朵潔白晶瑩的雪花如天使一般紛紛降下。

一出門寒風便卷了過來，這密密斜織著的雪像是有魔法一般，使勁往人褲腿裡鑽著。

眾人都被凍得抖了三抖，外套也不由得裹緊了些。

你往手心哈出一口氣，看向他們。

你：“蛇皮袋有幾個？”

李寧也開始被凍得打擺子，兩個手掌來回搓著。

李寧：“三十來個，夠夠的。”

你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

一夥男生走在一起，隊伍最尾巴幾個穿得一身黑，還沒個正形，在外人看來格外嚇人。

在第三個路人被嚇跑了之後，你終於忍不住了，回頭讓他們多笑笑。

他們：“不用笑，我天生微笑唇。”

“……”你無奈收回視線。

就在一夥人要往左拐時，一雙穿著破爛褲腿的黑腳棍突然伸了出來。

由於事發突然，領頭的你被嚇了兩跳。

你覺得心臟都要停跳了，整個人也差點直接蹦起來。

李寧也被嚇了兩跳，“什麼啊……”

他捂著心臟往左邊看去。

巷子裡，光亮和黑暗分割出兩個畫麵，黑暗的地方深不見底，光亮的地方遙遙無期，總是帶給人壓抑和痛苦的感覺。

看著很不祥。

等被驚嚇緩過神來之後，你才看清這是個破爛乞丐，衣衫襤褸，身上全是破衣服縫在一起穿起來的。

老人低頭敲敲手裡的鐵碗，嘴裡念叨著給點吧給點吧。

“……”你視線往下看去。

那個碗是空的，看來還沒有“開業”。

見有人路過，老人便低著頭不停地晃手裡的空碗，好似在暗示著你什麼。

眾人：“……”

沉默半晌。

你蹲下身子往碗裡放了張100的，很紅，很新鮮，醫院剛得到的，用自己壽命換的。

看到有人放錢，那老人的頭低得更低了，他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難堪，隻是嘴裡不停地說著。

老人：“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好人……有好報？」

這句話你樂意聽，便又笑著往裡放張100的。

這次換來四句“好人有好報”。

後麵的人看著不斷往裡放錢：“……”

聽夠了之後，你站起身繼續往前走。

剩下的人看老爺爺實在可憐，也都陸陸續續從兜裡掏出些錢往碗裡放了些。

零零散散的紙幣填滿了那個破爛空碗，雖然有些皺巴巴，但這些錢湊起來，足夠老人家這個新年都不需要再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出來乞討了。

——好人有好報嗎……

你默念著這句話。

其實這個老人你小的時候也見過。

那次是爸爸媽媽帶你去遊樂園的時候，路過這個老人的時候，爸爸媽媽也往裡放了錢，甚至比這次所有人加在一起的還要多。

接著你們也聽到那句“好人有好報。”

可是那兩人皆在恐怖襲擊的拆彈任務中身亡，現在隻留下你一個人，孤孤零零。

你看著天邊飄落的大雪苦澀笑笑。

你：“但願好人真的有好報。”

一想到父母，你便口中酸澀不斷，胃酸卯足了勁往上翻湧，好似要將他拖進苦難中。

你從兜裡掏出那顆奶糖，拆開漂亮包裝小心翼翼進嘴裡。

很甜。

有很久沒有吃過這種糖了。

等味道中和完，你才覺得口中的苦稍微減緩了些。

你輕碾著手指，你也想成為一個拆彈專家，重啟父母的警號，繼承父母的遺誌。

……

夜色開始深了，家家都開始點起紅燈籠，每家每戶都飄著年味。

孩子們在馬路邊瘋玩，大人們喊著自家小孩。

“強子，強子！”母親在廚房顛著勺，透過窗玻璃喊貪玩的小孩回家吃湯圓。

現在才北方的小年，連除夕尾巴都還沒看見，早早的就有小孩開始拜年了。

小孩：“爺爺奶奶新年好，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爺爺奶奶：“誒好，小寶乖。”

小孩：“舅舅舅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在這樣的歡喜聲中，一夥人一齊跨上自己的鬼火，逃離這些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