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終於一無所獲地悻悻離開了。
蒙狄抬起身來,生無可戀,沒注意到,被他趴了長達10分鐘之久的大腿在他離開的那一刹的如釋重負。
*
沒過多久,目的地到了。
萊沃斯泊好飛船,兩人出了船艙,往工作室走去。
格拉利亞工作室坐落於一片高端產業園的最深處,工作室的負責人是一位年紀偏大的優雅女士,她沒想到,帝國陛下竟是如此的輕裝簡行,他們之前服務的曆任皇室成員從來沒有這樣的。
蒙狄落後一個台階,隨著萊沃斯拾階而上,邊聽著負責人向他們介紹著格拉利亞工作室的光輝履曆,邊想著,自己剛剛是不是把人腿壓麻了,因為陛下走起路來的腿...略微僵硬。
“布蘭德殿下,幸會,可能您並不知道,您母親的婚戒,也是我們傾力打造的呢。”
蒙狄聽見負責人把話題引向了自己,忙回過神來應對,以免露餡,“我絕對相信,你們的服務水準會更甚往日。”
負責人笑道,“借您吉言,還不知道殿下對於婚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嗎?”
蒙狄順勢甩鍋,“我完全聽從陛下的安排。”
他一個工作狂大老粗,懂什麼戒指,再說了,假結婚罷了,用得著上心嗎?
負責人小小吃驚了一下,畢竟,在選擇婚戒上,100對客戶裡101對都是采用的妻子的意見。
萊沃斯似乎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對著負責人說道,“你們挑選好就可以。”
負責人笑著回應,“那就用最新問世的一款吧,我這就帶兩位去看一下樣品。”
樣品區的樣品並不多,格拉利亞之所以能為皇家服務百年,勝在精,而不在多。
最新款的樣品還沒有正式展示,由負責人親自打開盒子呈現到了兩人的眼前。
蒙狄看不出來個好賴來,兩枚戒指的戒環有著一些參差,交錯貼合在一起,呈古樸的銀白色,非要評價一句的話,就是那枚女戒的實心被那枚男戒的空心嚴絲合縫地包圍著時,莫名產生了一種叫人心安的感覺。
“這款對戒,設計師為其命名為‘如一’,寓意兩心如一,一經兩位的采用,它們將成為孤版,當然,這是它們的榮幸。”負責人興致勃勃地說著。
蒙狄在等著萊沃斯說“好”或者“不好”,卻遲遲不見人開口,微微抬頭,才發覺他在看著自己,當下心領神會,說道,“那就這對吧。”
接下來,負責人叫來工作人員為婚戒的主人們量了指圍,然後,又領著兩人去了婚禮禮服的展覽區。
格拉利亞畢竟服務皇家多年,有著提前設計幾款不問世的禮服,以備不時之需的良好傳統。
蒙狄他們來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個展區,這裡麵的禮服都是不對外展示的,有一些很多年前設計出來一直沒被征用的,也有近期設計師們的佳作。
走進這裡,更像是看了一場橫跨百年的時尚大秀,就連一向對服飾全不在意的蒙狄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看得專心,全然沒注意到,萊沃斯一直跟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
負責人看見蒙狄站在一套舊式的禮服麵前駐足超過30秒了,適時地開了口,“殿下的眼光讓人欽佩,這是百年前文藝複興時期的複古式禮服,含蓄,端莊,唯一為人詬病的是,不夠張揚,但是,請相信我,陛下和殿下的美貌,會賦予它們新的生命。”
蒙.啥也不懂.狄腹誹,其實,我就是看著這一堆奇裝異服裡,也就它和我們那裡的西裝最接近而已,你不用解釋這麼多。
“殿下,需要試一下嗎?”負責人輕聲詢問。
蒙狄看了一眼萊沃斯,見他好像沒什麼想說的,就說,“不用試了,直接量尺寸吧。”
於是,蒙狄成為了全星係第一個準確知道帝國新君三圍的人,也不知道這個猛料賣給狗仔,會不會是天價嗬嗬嗬。
從格拉利亞工作室出來後,兩人均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在走向飛船的短暫路途上,蒙狄說了一句,“婚禮的花費儘量控製一下吧,畢竟我們...情況特殊,沒必要花大錢。”
萊沃斯“嗯”了一聲,沒有說實話,其實,帝國的財政狀況在布蘭德九世在位期,已經連續三年的赤字了,根本沒有大錢可花...
“你之前參加過婚禮嗎?”蒙狄繼續發問,他其實有點好奇這位帝國陛下的以往經曆,畢竟,在貪狼軍團崛起之前,這個人的履曆,是空白的。
萊沃斯短暫地回憶了一下,“有過吧,如果那些算得上婚禮的話。”
蒙狄不明所以,其實,說起來,倒是他自己從來沒有在現實裡參加過任何一場婚禮。
萊沃斯想到了一點,繼續說道,“蒙蒂殿下,工作人員已經向你的長親們發了邀請函,但他們都表示不會到場...”
“哦,沒事兒,”蒙狄真不在乎,他笑了起來,“就算他們到場,我也認不出他們來了。”
關於蒙蒂.布蘭德的長親們,蒙狄簡單了解過。
因為布蘭德八世在位期間,子嗣眾多,為了手足間的和諧,這位君王將離著米貢不太遠的塞尼星、諸黎星和阿多勒星這三個中等體量的行星劃成了封地,交由了幾位政績出眾的孩子們去管理。
目前,管理塞尼星的是安通.布蘭德親王,他也是布蘭德九世的大哥,管理諸黎星的是弗朗索瓦.布蘭德親王,他是布蘭德八世比較年幼的孩子,還正值盛年,而阿朵勒星隸屬於奧雷莉.布蘭德公主的統轄,這三位在布蘭德九世在位期間,相安無事地共處著,對君王頒布的各項政令也很支持。
如今的帝都對於布蘭德們來說,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這一點,可以參考被逼婚的蒙蒂.布蘭德,所以,想也知道,這三位不會來湊這個熱鬨。
“你呢,陛下,你的長親們會來嗎?”蒙狄知道,這句話問得已經有些冒犯了,幾乎是在探尋帝國陛下的隱私了。
可萊沃斯不帶任何感情地回答了,“我沒有長親,倒是有個人,我很希望她能來參加,但是,她離得實在太遠了。”
“遠到駕駛飛船十幾個日夜都趕不到嗎?”蒙狄挑眉,笑著追問。
萊沃斯微微低頭,迎上了那雙褚褐色瞳仁裡的戲謔,目色沉沉地說,“比那更遠。”
蒙狄在那片淡綠色裡似乎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哀傷,像尼斯的湖騰起一層薄霧。
那一瞬間,作為從另外一個星係穿進這裡的蒙狄,而不是假裝的蒙蒂.布蘭德,他並沒有為探聽到了這個人的一丁點隱私而感到高興,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安慰了人一句,“等到你真正的婚禮那一天,他能來就好了。”
萊沃斯一頓,接著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很快神色如常了。
蒙狄卻看得入迷,沒記錯的話,這是認識這個人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
怎麼形容那個笑容呢?三分純真三分憐愛,還有四分彌足珍貴。
飛船近在眼前了,萊沃斯啟動了飛船,又側過頭來看向身邊的人,“你餓不餓?”
“嗯?哦,有點點...”
“帶你去個地方,你肯定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