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的官員麵如土色，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即使有人幸災樂禍，也不敢在這時候笑出聲，麵子上還要掛著同他人一般嚴肅的表情。

皇帝一手拍著扶手上昂起的龍頭，咬著牙指著他們。

“朕，待你們不薄！這次的勝仗，朕許你女兒貴妃之位，許你莫北謙黃金萬兩！你們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隋將軍俯身磕頭，蒼老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宣告著他的年歲。

“老臣謝皇上垂愛，隻是老臣此次征戰，方知老矣。此次回程。更是偶感不適，隻怕不能再為皇上分憂！”

話音一落。後方站出一位中年男子。他跪在地上，垂著眼附和。

“啟奏皇上，臣於一月前同隋將軍下棋，已察覺將軍身體不適、我朝人才輩出，不如放將軍回府，頤養天年。”

說話人正是隋將軍的好友。隻是一介小文官，說話並沒有什麼力度。

皇帝默不作聲，又看隋將軍跪在地上連連咳嗽。身旁大臣們開始頻頻幫襯，那些盼著老將軍早些下台的，更是勸的歡。

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準了”，皇帝望著莫北謙，猛拍桌麵，震怒道：“莫北謙！你父母尚且年輕，還不需要你回家侍奉，彆告訴我有什麼隱疾！”

莫北謙叩頭，垂聲道：“臣……臣無能，不能再為皇上分憂。”

這二十出頭的小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對付皇帝。大殿之下一片沉靜。

良久，皇帝長歎一聲。

“莫北謙，給你三天時間想好足夠的理由，否則，朕不僅要罰你，還要重罰！”

手掌猛拍桌麵，皇帝起身，氣呼呼的拂袖而去。

莫北謙的頭抵著冰冷的地麵，久久不敢抬起頭。

直到背上被人拍了拍，師父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起來。”

一老一少坐在搖晃的馬車裡。

隋將軍緊閉著眼，長舒口氣。

“你請辭，可是因為歡兒。”

莫北謙沒作聲。一雙拳攥了攥，竟有些緊張。

“歡兒交予你，師父放心。但皇帝未必會放人。這事，或許還要晴兒去解決。”

聽聞提到隋歡的姐姐。莫北謙有些不是滋味。他們這群人的命運，居然要交到一個弱女子手裡。

馬車搖搖晃晃，還沒到宮門口，又被一個小太監攔下。

那人氣喘籲籲的在簾子外通報。

“皇、皇上請莫副將，於、於書房一敘。”

莫北謙抬頭望向師父，見他緩緩點頭，便扔下一句：“晚些去府上探望師父”，便匆匆下車，跟著小太監往回走。

燃著龍涎香的室內，皇帝手執黑子，落在棋盤上。眉眼向上一挑，見莫北謙舉棋不定的樣子。伸出手在他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莫北謙你幾個意思，這大梁你就不管了？隋將軍老了，朕理解，你呢？怕了？”

伸手揉了揉額頭發紅的地方，莫北謙隨手將白子落在棋盤上。側頭瞥一眼這沒有人值班的室內。

“您現在是皇上了，彆總動手動腳的。讓人看見，傳出去該說您輕浮。”

皇帝不屑的瞥他一眼，將腳收在羅漢床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怎麼。當了皇帝你我就不是兄弟了？那個……晴兒還好？我封她貴妃，應該很開心吧？”

莫北謙搖搖頭，也大膽的盤腿而坐。

“姐姐剛回家，你就讓人家一家人分開，哪裡能開心。”

皇帝聽聞，眼底劃過一絲落寞。

“可是……我也很想她。本想直接封後，我怕朝廷上那幫老東西反對。還有，你還沒說，你到底為什麼請辭？彆是因為隋歡那丫頭。”

莫北謙抬頭，認真的盯著皇帝末尾不屑的表情。

“她就比大梁重要？比兄弟重要？全城都知道她那個潑辣勁，你也受得住、”

見他又不作聲，皇帝端起茶杯，鬱悶的一飲而儘。

“我把隋歡賜你做夫人，你可願意繼續留在朕的身邊？”

這番話聽起來酸溜溜的，但莫北謙的嘴角不受控的向上揚。

他騰地跳下地，對著皇帝磕了三個響頭。

“臣！謝主隆恩！”

皇帝嫌棄的看著兒時好友，怎麼自己攤上這麼個戀愛腦兄弟。但細想自己對隋晴，又不自主的笑起來。

算了，彼此彼此。

“起來吧，下棋。”

莫北謙現在哪裡還有心情下棋，他站起身，期待的望著皇帝，催促著：“那您現在寫詔書！”

皇帝瞪他一眼，沒見過這種榆木疙瘩！

“不可，直接賜予你，那幫老東西又要鬨。你先彆急，待我同晴兒商議，定叫隋歡嫁入你們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