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這老祖宗,現在也終於是鬆了口氣,他暗暗想著,林晴冠的表哥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知道那麼多事情,又把話頭接著說了下去:
“僅僅憑借“第一對擁有自己孩子的國人的女同性情侶”這個稱號,她們就賺了不少圈內人的錢,但是事情的真相吧……唉……”
林晴冠瞟了眼王顧娟,那姑娘臉上還帶著爽朗的笑容,完全看不出背負著什麼殘酷的現實。
而麵對這樣一個歡快的笑容,他實在無法去想象事情敗露後這孩子會遭遇多少汙言穢語。
作為一個“名人”的孩子,她不可能完全避免出現在網絡上,而那些所謂的“吃瓜群眾”某句輕飄飄的不過腦子的“玩笑”,造成的殺傷力恐怕也要比想象中的大——
更何況,她還是飽受爭議的“同性情侶”之子。
麵對這一事實,王顧娟卻完全沒有表露出應有的痛苦與難過,她伸手摸摸禾萬秢的腦袋,語氣親切的像麵對自己的女兒:
“小妹,挺受歡迎啊,那麼老一大哥都是你粉絲?厲害厲害,受本姑娘一拜。”
“停停停……呼,王女士,彆整那些沒用的,下一步怎麼辦?我媽……那個該死的戲子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禾萬秢此時終於喘勻了氣,開始思索這臨時起意的逃亡計劃該怎麼繼續執行——她可不是故事裡的公主,要是被抓回去,會落得個什麼下場,那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王顧娟此時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她清清嗓子,本以為能吐出個有用的東西,結果最後吐出來的還是玩笑話:
“彆那麼嚴肅嘛,咱先給你取個名,還是說你想繼續用“禾”這個姓?”
禾萬秢擺擺手,心說著自己怎麼可能想要和那個女人一個姓,但她很快又意識到了問題,拍開對方的手:
“你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禾甘,出生於這個禾家村,曾經在這裡與多名男性是炮友關係,而你……是她的失誤所誕生的孩子,一些小眾圈內的消息,我還是知道的,而且……”
王顧娟的話頓了一下,用餘光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孩,但這視線並沒有像那些男人一樣□□,至少禾萬秢並沒有感到些許不適,但事實上,她的警惕心也沒有因此放下。
“你是誰?為什麼會了解那些事……為什麼會來禾家村?”
麵對禾萬秢的問題,王顧娟沒有作答,她靠著滿是青苔的石磚牆壁,伸了個懶腰:“知道這地方為什麼叫禾家村嗎?”
“什麼?”
“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實也就二十幾年吧,這個國度不相信神與靈魂的存在,但是有一戶姓禾的人家,傳說獲得了能夠喚出仙靈的鏡子,並且以鏡子的能力為千教起義做出了供獻……至少我是這樣聽說的。”
沒有等到禾萬秢的回答,王顧娟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溫柔而輕盈,像是在講一個童話故事:
“但是在那之後,禾家人遺失了自己最為重要的事物——那份對信仰與神靈的敬畏之心,他們僅僅想憑借著“擁有供獻的偉大人物”的名號,可以永遠衣食無憂……”
禾萬秢抬頭看著那個年輕的姑娘,兩手緊緊地握成拳。
她當然知道這個傳說,以前那些惡心的男人總是吹噓自己祖輩的“英勇”,但是他們卻比誰都清楚,鏡子是假的,仙靈是假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都是假的。”
女孩輕聲說道,長久以來的壓力在此刻一並壓在身上,莫名的疲憊幾乎讓她站不住腳,恍惚間,有一雙手扶穩了自己——
沒錯,是王顧娟,那個與自己認識才不過幾分鐘時間的女青年。
而麵對這份難得的溫柔,禾萬秢不自覺地咬緊牙關,一個簡單的道理,長久生存於黑暗之中的人,見到陽光的第一個反應絕不會是欣喜。
恐懼、訝異、警惕……那麼多的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都會被自我厭惡與恨意而取代,即便當初把光明來進世界的人有多麼良善。
為什麼……要把我拉出來呢?
知道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為什麼……要把我這個賤人拉出來?明明他們……都不會救我。
為什麼一個陌生人,要做到這種地步……我明明隻是把你當成!當成……
“一個棋子……”
僅僅隻是一個動作,僅僅憑借手心傳來的溫度,僅僅因為她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禾甘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卻沒有被錢財迷亂雙目……可以相信她嗎?可以相信“王顧娟”,可以相信……這個“人”?
“我可以相信你嗎?”
禾萬秢下意識地將這句話說出了口,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滿溢而出,沒有嗚咽,沒有什麼文字遊戲,沒有那些因為金錢利益伸出的大手。
此刻,她隻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複,一個……可以相信的答複。
王顧娟愣了一下,先是一句沒頭沒尾的“棋子”,而後又是一句“能否相信”的提問。
雖然知道禾甘的女兒是個聰明人,但是這樣的意識流問答遊戲……難道是年輕人之間的潮流?
文藝女青年陷入了沉思,而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然掛上了溫柔而爽朗的微笑:
“傻丫頭,都跟著咱跑出來了,還躲了一大哥,你當然可以相信我!”
救下你,絕非利益,也絕非仇恨……我隻是不想讓一個年輕的生命因為“叢林法則”,就此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