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走進劇場，s市這次引進了科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版，會場已經人頭攢動，大家都著正裝。

我為自己的先見之明點了個讚，還好今天沒有穿著T恤牛仔褲就過來了，不然肯定尷尬地不敢進去。

跟在領路的服務生屁股後麵坐電梯上了四層，他側立在一扇房門邊，沈榮昭推開屋門，我打量著裡麵，原來這是一間包廂。

碩大的窗口映入眼簾，周銜已經到了，幾個服務生正在為她斟茶。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我默默心想這個女人怎麼永遠這麼完美。佯裝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窗邊，向下望去，紅色的劇院大廳一覽無餘。這個視角很好，正對著舞台中央。

“這個給你。”我扭過頭，把手裡的牛皮紙袋放在桌上。

周銜略微頷了頷首，還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樣。

沈榮昭便上前一步給她說著什麼公司什麼策劃的事情，我對這些也沒有興趣，百無聊賴地吹著紅茶上的浮沫。

“可以了。”周銜打斷了他，“給你四個點，就這樣定了。”

沈榮昭忽然開心了起來，車上那副鬱悶的模樣已經徹底消散了。

杯麵上星星點點的泡泡緩緩旋轉著，像一口小小的漩渦，我又輕輕呼了呼氣，它們便霎時消散了。

“學習還順利嗎？”

我把腦袋轉了過來，發現她正定定地看著我。我有些吃驚她居然會跟我說話，我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直接無視我。

“還可以，Java算法有點複雜。噢，我學的是計算機。”想著她不知道，我還是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她又開口對我說，“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告訴我。”

我有些吃驚，轉念又一想可能是沈榮昭和她說過，可能她也隻是跟我客氣客氣，我當然不會傻傻當了真，便“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聞言笑了笑，我居然從她臉上看出了幾分滿意，“最近在忙些什麼？”

“我不忙，空了會和舍友一起玩遊戲。”我老實回答道。

“什麼遊戲？”她表現出好像很感興趣的模樣。

“……《勁舞幫》。”

“我們公司有很多人玩，聽說好像還不錯。”

我看見沈榮昭聽我說玩《勁舞幫》剛想開口嘲笑我，卻因為周銜的下文默默變臉把話憋了回去，我對他齜牙狠狠地磨了一下。

周銜把我們的互動收進眼裡，終於恢複了正常的模樣，淡淡說道：“看演出吧。”

舞台隨後變得暗淡，身著盛裝的演員們一個個登台露了臉，我猜想那個最年輕的就是女主角。我的英文水平自然不足以支撐我無障礙欣賞這樣的音樂歌劇，隻能緊緊盯著舞台兩側滾動著的字幕，好在我之前大概聽過茶花女的故事，連蒙帶猜也能明白一點。

中場休息時，沈榮昭出去了。我托著下巴，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

“你坐這邊來。”

我如若初醒，她沒有看我，仿佛隻是我幻聽了。我想了想，還是挪了個位置坐在她身邊，她沒有說什麼，跟我換到窗台邊了。

被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所縈繞住，下半場歌劇開始了。

緊跟著女主角的歌聲，周銜的聲音也同悠揚的韻律緩緩流淌在我的心裡。她竟然在為我翻譯？我終於能聽懂了，但內容也很無聊，不過是主角在互訴衷腸、表達愛意。什麼“我是個性格惡劣的人，但你教會我什麼是愛。”之類的，聽了就讓我頭皮發麻。

幾段過後，我還是忍不住打斷她：“不要翻了，你明天嗓子肯定受不了的。”

她不置可否，停下了翻譯。彼時女主角正重新登場，躺在柔軟的床上，一身白裙，婉轉地唱起了歌。其實我實在對這種藝術不是很感興趣，周銜和我真的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思及此，我悄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正靜靜盯著我，見我回頭，對我莞爾一笑。

“你聽懂了？”

“沒有，我有點困。”

“那你睡吧。”她摸了摸我的頭，我忽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廣城，回到了那間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房子。

我的膽子忽然大了起來，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沒有推開我，我也慢慢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忽然掌聲雷動。我醒了過來，睜開眼卻不知今夕何夕。

“你醒了？正好結束，還挺會挑時候。”是沈榮昭的聲音。

我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睡在周銜的腿上。

她幫我把睡亂的發絲撫正，問我：“回去嗎？我送你。”

哦了一聲，我對沈榮昭說：“拜拜，你自己走吧。”

沈榮昭看了我們一眼，什麼都沒說，推開門走了。

我慢吞吞拿著包出了包廂，怕我剛睡醒著涼，周銜給我披了件她的外套。外麵已經一個觀眾都沒有了，隻有幾個服務生等在包廂外還嚴陣以待。

走到停車場，車燈閃了閃，卻發現不是那輛親切的黑色保時捷了。

“怎麼了？”見我呆呆站在車邊，她開口問我。

“你換車子啦？”

“是黑色那輛嗎？那輛還停在廣城。”

“對哦。”我打開車門。

回學校的路上，開車路過福星記的店。她讓我在車子裡等一會，回來拎著一個袋子叫我帶去學校吃。

打開看了一眼，卻愣住了，一盒泡芙、一盒綠豆餅，都是他們家我最愛吃的。

“怎麼啦，不合口味嗎？我看生意比較好就隨便買了點。”她開口問我。

“沒有，我都愛吃。”我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