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我盯著花紋繁複的天花板,有點不知道今夕何夕。
身邊一側的被子已然疊的整整齊齊。臥室裡仍然有些黑,一絲微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流露,在被子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水波紋。我爬到窗邊,掀起簾子,刹那間明媚的眼光刺入雙眼,隻能眯著眼睛又把窗簾放下。
大學雖然管的並不嚴格,但大一新生依然保持著上早自習的傳統。長此以往,我也就形成了六點半起床的生物鐘,看如今的天色,絕不是六七點。
下床趿了雙拖鞋開了房門,屋子裡回蕩著bbc的新聞背景音,站在樓梯口朝下望,周銜正在烤吐司,她身側的咖啡機發出一陣咕嚕的響聲。
她看見我,對我璀然一笑道:“先去刷牙吧,早餐馬上好。”
我乖乖地噢了一聲,轉身去洗手間。
洗完臉後,桌子上已然擺好了一盤煎包和蝦餃,看著像昌德樓的貨。她帶來的兩片吐司香酥鬆軟,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我的麵前還有一碗豆漿。
“包子哪來的?”我嚼著吐司問她。
“剛讓助理送過來的。”
“助理就是給你負責這些生活瑣事的嗎?”我有些忍俊不禁。
“這也是鍛煉的機會。表現得優秀,自然會提拔。”
“那等我畢業了,我也給你做助理,怎麼樣?”我托著下巴問她。
她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開口說:“你不行。”
“為什麼?”
“你得做老板娘。”
聽著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我樂的險些被噎到,她給我順了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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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我寫寫毛筆字、彈彈琴,兩天的時光悄然飛逝,看著高數老師演算著密密麻麻的微積分數列,我的意識仍然停留在那棟小彆墅裡。
突然,背後有一道力推了推我,一個紙條遞了過來。
我奇怪地望了那個女生一眼,她衝我努努嘴,示意紙條是後邊來的。
我展開那團皺皺巴巴的紙,上麵沒頭沒尾地寫著一句話:【你一次多少錢?】
回頭望過去,一一掃視著後排的同學。那群男的不是腦袋在桌上睡覺就是在聊天,沒有人和我對視。
我心想這應該是不知道哪裡來的惡作劇,趁著課間老師不在,就這第一排獨到的地勢,我把紙條交到講台上。
高數老師是個用皮帶勒著圓滾滾啤酒肚的中年大叔,他從走廊接了水回來,順手展開桌子上那團廢紙,卻被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嗆得咳嗽不止。
“老師,你怎麼了!”我關切地上前給他遞了兩張抽紙,他連忙捏緊了紙條,滿麵通紅的擺擺手示意我回座位。
待他終於咳嗽完,教室內一片寂靜,我低下頭佯裝寫筆記,生恐待會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綻。
“這紙條是誰放我桌上的!?”高數老師中氣十足地一吼,讓整個班級都不禁抖了三抖。
“是誰?”教室內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他冷笑了一聲:“看這個跟屎一樣的字,肯定是個男生寫的。我勸你趁早站出來,彆逼我一個一個地對字跡。”
身邊的謝小雨一頭霧水,小心地用胳膊拱了拱我,用手指在我的書上比了個問號。
我悄悄衝她搖搖頭。
“家長花錢給你們讀書,是讓你們學會做人的。我們s大雖然不是什麼985、211類的名校,但絕對不會什麼下水道的老鼠都放進來。今天你敢對老師寫這個,將來真正進了社會裡會做出什麼愧對社會、愧對父母的事情來。一個人,不能沒有道德!你既然敢乾,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他壓了壓怒火,將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學習委員,你去把我們班男生的書都收上來,我要一個一個查。”
“是。”我利落的站起身,像後排走去,逐一收走了他們的高數書。目光鎖定著幾個不敢跟我對視的同學。
老師一個個翻開書比對著,很快就丟了幾本書下來。
“這幾個人,為什麼書乾淨的一點筆記都沒有?沒筆記的人都給我站起來!我說過沒有平時分。”他大聲質問。
幾個男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謝小雨輕輕拿過我的高數書想補幾條筆記。
最終,紙條的主人當然沒能被找出。我默默記下六個因為沒筆記而被罰站的男生的名字和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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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謝小雨不住地對我嘰嘰喳喳:“哇靠,怎麼回事,發這麼大火,把我嚇得。”
“我還以為我上課偷偷玩俄羅斯方塊的事今天就要被發現了。”她長抒一口氣後,又回頭問我,“你看見沒?紙條上寫的什麼?”
“臟話。”我言簡意賅的回答她。
“啊,那是太過分了。”她眼底流露出幾分幸災樂禍之意,“你看見沒,蔡嘉慧男朋友也被罰站了。”
“她有男朋友?”我疑惑了。
“反正他們走的挺近的,估計是吧。”
我“噢”了一聲,心裡不住盤算著紙條上的內容,是誰這麼無聊開這種低俗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