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翔知道，向晚是從來不會和自己說謝謝的，所以親耳聽到時，多少讓展翔覺得有點見外，他很是失落。

一向社牛的展翔，從來都是飯桌上的活躍氣氛擔當，但今天他有點不想說話，至於原因，他自己也鬨不清。感覺就像是藏了多年的寶物，突然被有心之徒發現了，他再也護不住的感覺。

當然，也有一些過往深藏心間的秘密，怕被彆人發現。其實，準確的說，是怕被向晚發現，發現有關於她的那個秘密，發現她眼裡那麼陽光的他，內心也有陰暗的一麵。

“工作還順利嗎？”明晨顯然是在問向晚。

“嗯，怎麼說呢......”向晚顯然沒有預料到，明晨問的如此直接，且問到的正是她的心結。說順利吧，一直平淡的做著驢拉磨的工作，朝九晚六，大廈白領，似乎在旁人眼裡過的很不錯了。但向晚不開心，畢竟在北城這樣的大都市裡，她一直漂流著，像是無一隻撲棱著翅膀不停飛翔的鳥，無枝可依。可直接說不順利，又同他說不著，就算直白說了，倒顯得她矯情了，畢竟在很多人眼裡，向晚能長居在北城，有一份體麵高薪的工作，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模棱兩可，就是最好的答案，明晨了然於心，尋思著她還是沒有變，還是那個不會撒謊，不會轉彎，習慣於直愣愣說話做事的小女孩。

“那這次回來是探親？”明晨心裡有好多疑問等待著向晚解答。展翔就像空氣般的存在，自動被他排除在外，飯桌上仿佛隻剩下他和向晚兩人。

“嗯.....算是......”向晚有點支支吾吾。

向晚知道，春節七天假期早已經過去，按常規她現在應該返回北城開始新一年的工作了。三月份，她依然盤桓在老家，外人看來是反常的。順著這個思路，她不是繼續休假，就是有事發生了。可向晚和明晨，還沒到那個可以說私事的關係，就算是對展翔，向晚也不大提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來來來，吃飯，吃飯，邊吃邊聊嘛！”展翔努力融入兩人的交談之中，但明晨的問題指向性強，隻對向晚這個特定對象發問，而且答案預設了自己已知，所以無形之中自己就自然喪失了參與權。

但明晨是社牛嘛，隻要他想，就沒有他調動不了的氣氛。

“小晚，趁熱吃，明晨你也吃嘛！”展翔熱情張羅著，便又給向晚夾了菜。

向晚鬆了一口氣，低頭夾起碗裡的魚肉送到嘴裡，慢慢咀嚼著。麵對著最愛吃的食物，旁邊坐著青春記憶裡的男孩子，向晚吃的索然無味。她想喝口水，掩飾一下臉上的尷尬和內心的忐忑，但發現酸梅湯在明晨那一側。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默契，明晨察覺到向晚望過來的眼神，於是上手摸了一把剛上桌的酸梅湯，觸手生涼。他衝服務員招招手，隻一會一紮溫熱的玉米汁便送來了。

向晚有點驚訝，剛才明明沒點玉米汁。

“姐姐，您男朋友可真貼心。他特意為你點的熱飲。”

服務員還是那個眼明嘴快的小姑娘，仿佛察覺到向晚的意外，抖了個機靈，有意為兩人感情再升溫助攻一波似的。

“記得你好像特彆喜歡吃玉米，所以就點了。”明晨應對的雲淡風輕，一邊拿過向晚的杯子，倒了一杯玉米汁遞到她麵前。

此時，展翔的不爽達到了頂點。一向左右逢源的他，一向細心體貼的他，竟然栽在了明晨麵前。這孫子，可真看不出來，還挺能嘚瑟，以前可沒看出來是個喜歡在女孩麵前出風頭的人呢。

“嗯，謝謝！”

向晚的語氣聽起來禮貌又夾雜著疏離，除此之外似乎再無其他。明晨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撕扯著，雜亂又隱隱作痛，可他麵色不改，並未表露一點情緒。

與此同時，向晚的心潮起伏，不斷翻湧著一股股莫名的浪花，說不清，道不明。九年了，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好感和愧疚感一起襲來，向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拿起杯子大口喝著玉米汁，轉頭看向了窗外。

天已經放晴了，但還有點微風，道路兩旁的樹木林立，葉子早就掉光了，早已看不到夏日鬱鬱蔥蔥的盛景。但光禿禿的枝頭依稀可以看見星星點點的綠，向晚知道：那是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