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安點了點頭，用著瑤老爺的口吻重複著他的話：“這人我瞧第一眼就覺得絕非善類，我乃生意之人，直覺便定是無誤的，更何況，此人，長相沒我好，留不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瑤老爺對於長得比自己好看的男子都有敵意，他甚至不知是在何處來的自信，日日堅信著自己天下第一老美男。關於年齡，永遠是迷，隻要瑤果兒問起，回答永遠是那句，二十出頭，不老不老，與小果兒一起出去，定是讓旁人認為你我是兄妹。

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是在自欺欺人。

瑤果兒揉了揉眉心，對於這老頑童，她也是無可奈何的，他還好意思整日嫌自己吵，她沒有整日嫌棄他厚臉皮就算是不錯的了。

“啪。”旁邊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讓人無法忽略。

瑤果兒抬頭看去。被打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這一巴掌，對麵的那矮胖的男子用了全力，五根手指印就這樣印在了他的臉上，不到一瞬，他的臉頰就腫的老高了。

男子的肩上扛著水泥，一巴掌下來，他踉蹌了兩步，卻是極力穩住了身子不讓肩上的水泥倒地。這一巴掌，讓他腦瓜子嗡嗡作響，臉色一片茫然。

沒等他先問出口，那胖墩兒就揚起了鼻孔，如同豬圈裡的豬，仰頭等待著主人家喂食，人家豬好歹是憨厚誠懇，便是顯得可愛幾分，可惜他盛氣淩人的嚴重，一雙豆眼皺起，公鴨嗓吼了出來：“你個沒長眼的，一身酸臭，往我身旁碰什麼碰，瞧你這窮酸樣，我這衣袍，你碰的起嗎。”

泥瓦匠的男人這才回過神來，放下來身上的擔子，上前兩步，將那胖墩兒身上的衣服定眼那是瞧了又瞧，半晌，他才開口問道：“不知道是將老爺你身上哪弄臟了。”忙活了到了晌午，男子的聲音乾啞到冒煙。

“弄臟了哪？弄臟了我眼睛。”胖墩兒比男子矮上一個腦袋，說話都得是仰著腦袋，滑稽的能夠讓人想象到他方才扇人的那個傻模樣，“你自己看看，你這臟兮兮的，你再看看我，你說你在這煞什麼風景，惡不惡心啊你。”

他這話無理取鬨的。人家乾人家的活，他跑上來給人一巴掌，說是臟了他的眼睛。這世間要是這麼個理，想來，他這肥頭大耳的樣子是被人扇出來的。

旁邊圍觀的人聽不下去了。本來來寺廟求的就是一片善心，如今冒出來了個蒼蠅，還是個奇葩，誰都看不下去，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譴責。

“人家乾人家的活，礙著你什麼事了，還打人，報官，必須得立馬報官。”

“這年頭，有錢你就囂張，怎麼，我們沒錢就不配活著了，是不是得一人找個坑，再找個涼席把自己裹起來埋了。”

“青天白日，無法無天了，便是祖墳被人刨了，讓你爹娘生出你這麼一個人。”

……

各個來尋求向善的，這一開口，沒個幾年的功力，還真就罵不成這樣。

胖墩兒男人反倒是毫不在意這些辱罵的話，拍了拍手，一臉驕傲：“就他這種世間的敗渣，就這樣像條死狗一樣的累死累活乾上一月有餘，他也買不起一件我身上的衣袍，我打他，那是在救他，當真碰上了，到時候可彆跪在地上，哭爹爹求奶奶的去本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彆找他賠錢，這種事情本大爺遇到的多了，一個窮酸子，真就是沒有眼力見。”

旁邊一個大娘聽不下去，杵著拐杖就上了前。老年人白發蒼蒼，但依舊精神抖擻，看麵相就知是有福之人。對於這種惡人，沒什麼好怕的，畢竟家裡除了有點錢也就沒什麼厲害的了。京城老百姓最怕的是有權之人，他們能護得了百姓，同樣也可以一杆子推翻所有，平日裡瞧見了，大家都是識趣的看上一眼，賠上一個笑，隨後立馬躲開。但向瑤果兒家不一般，有錢到了一定的地位，自然能夠撼動權利。宮中的許多東西都是從他們家購入，朝中許多官員與瑤老爺也是交好，瑤老爺的名字在朝堂上那也是響當當的。

老婦人朝著他就是淬了一口口水，奈何沒吐到那胖墩兒男子的身上，嘴中少了幾顆牙，但說話依舊利索：“這麼寬的路，人人都在走，怎麼人家就走不得了，你既然金貴你那破衣裳，你就回家找個黃金箱子，連人帶衣的躲進去，這樣，誰還能弄得臟。”

旁的人跟著捧上：“這連人帶箱的躲進去，這像什麼。”

“能像什麼，人死了，不就躺進去了。”

“黃金棺材，確實不是我們這些窮酸的人享用得到的。”

這老太太，罵的倒是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