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匠工愣愣的站在原地,思安立馬將他拉上前,提醒道:“愣著乾什麼,這是衣食父母,這是你的後半生,趕快道謝啊。”
泥匠工便是點頭哈腰的道著謝:“謝謝老爺,多謝老爺。”
旁的人一瞧,將臉都湊了上去,積極到不行:“來來來,老爺,來往我臉上打,我最近手頭也有點緊。”
一群人圍了上去,將他們兩人圍的團團轉。
“這般賺錢的好法子,我怎麼以往就沒發現。”
“來錢快啊,我臉皮也厚,來隨便打。”
“這般,你打了我,我再回去把我爹拉來,你輪著打,如何。”
……
瑤果兒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整了整衣裙,倒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能給人提供一個商機。
思安看熱鬨不嫌事大,跟著附和:“有錢不賺是傻子,一日實現暴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兩人默契的擊掌。思安出了一口惡氣,渾身都覺得舒坦了不少,道:“就彆指望什麼京城第一大善人了,虛有其名,次次遇見,都沒見她乾什麼人事。”
瑤果兒將滿滿的荷包塞在了泥瓦匠手中,叮囑道:“這錢你收好,去看看病,彆不舍得。今日就當休息一日,明日若實在閒不住,你再出來乾活。”
這一荷包的錢怕是他這一年都賺不到這般多,男子握著沉甸甸的荷包,緊了緊,噗通一下子給瑤果兒跪了下去:“多謝姑娘,姑娘你真是菩薩心腸,多謝兩位姑娘了,多謝兩位姑娘了。”
這種場麵瑤果兒見怪也不怪了,旁邊的思安上前將人拉起,笑嗬嗬的擺了擺手:“不必跪,你隻要照著我們姑娘所說,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也算是報恩了。”
他點頭應下了,看了看手中與自己格格不入的荷包,他的手紋中還夾著土沙,洗不乾淨的,無論他怎麼洗,那東西就像是刻在了肉中,手掌發黃甚至發灰,顯得臟兮兮的。而那荷包是上好的絲綢和金線縫製而成,上麵的刺繡也是用的蘇繡,細膩流暢,濃淡相宜。
他苦苦笑了下:“真如他所說,我真就是這世間的敗渣。”他少時又何嘗不是一腔熱血,滿腹天地,眼比心高呢。
瑤果兒沒有同人矯情說教的習慣,至美的皮囊與她的性子向來是不符的,一襲紅衣如天中日,清冷乖巧讓人挪不開眼,她沒有走進,依舊站在那,如同枝頭的紅山茶,一字一句道:“但公子是家中的頂梁柱,也是這寺廟神佛的庇佑者,何必庸人自擾。”
落下這話,她便是離去。她不是教書先生,沒有義務也沒有那個能力對彆人指手畫腳的去開導什麼。說到底,她也就隻想當一個本本分分花著錢,衣食無憂的大小姐,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就好。世間有人有遠大抱負,有錚錚傲骨,有意氣風發,但也有她這種想要無憂無慮,甚至有些自私自利的人。各有各的路,她不去評論旁人的對錯,旁人也不要對她指手畫腳,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紅裙搖曳,漸行漸遠。閣樓之上,一身白衣銀絲袍裳的男子,正朝著她們離開的方向看去。
那人身形清瘦,容顏如畫,俊秀之中帶著書香之氣,唇若塗脂,一雙眉眼似是受到了這佛廟的熏陶一般,有著幾分悲憫眾生的神性。
他穿著倒不似書生那般淡漠清冷,讓人覺得古板無趣。他這一身白色錦袍上繡著銀絲花紋,脖頸圓領上露出群青色的中衣衣領。這抹亮色倒是將他襯托的說不出的雍容雅致。腰間朱紅白玉腰帶,顯得整個人寬肩窄腰的,這可不是京城之中那些整日知乎者乎的讀書者能有的好身材。
一頭黑發束起,戴著頂白玉銀冠,上好的溫玉,巧奪天工,鏤空雕花的銀冠,尋常人家便是瞧都難以瞧見。好的裝扮搭配上他這如竹的身形,一股由內而外的高貴清冷讓人望塵莫及,氣質脫俗到他仿佛就是這座寺廟的神明。
一雙眼眸,似桃花眼,但眼尾卻是往上挑著,帶著魅意,高眉骨,深眼窩,眼眸明亮,仿若無欲無求,卻又是讓人看不清,但一眼淪陷,猶如男妲己。
讓人看了,隻能在心中驚歎一句: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