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檀佑卻是挑起眉,眸光卻是落在了眼前屏風後那一處若隱若現的身影上。楊柳細腰,雪嫩肌膚,長發濕漉漉的披著,如此朦朧,仿若畫中從水中剛出的仙女,雖是身無一物但並未像任何風流女子一般妖媚,反倒是那一頭烏黑秀發遮住了半邊身子,玉肌、紅唇,自有一番韻味,讓人好奇悸動。
燭火映照,她如碎影搖曳,步步生蓮,拿起了旁邊的黑紗裙籠罩在了身上。
男子眸中微動,將人從頭到腳的掃上一遍,原本身上殘存的水中冷意消逝雲散,一股熱氣翻湧而上。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是一個男人,如此赤裸裸的一幕,怎會毫無反應。
這般細膩的肌膚,想來輕輕一捏便是紅印,如此畫布,他更是想在她渾身上下作畫,一幅隻屬於他自己的畫。
瑤果兒毫無發覺,拿起方帕擦拭著青絲,目光有些呆滯,不知這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但如此靜景,又讓人不舍打擾。
檀佑不自覺的往前挪上一步。麵前不過是一個屏風罷了,他若是想,輕而易舉就能推翻走去,可腳向前一步他便是停了下來。不過是淹個水都能嚇得雙目無神的人,他去,能把這嬌弱的身子給玩死。
屋子裡極度的安靜,他就這般端正的站著,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對上鏡子梳起了青絲,她不會挽發,隻能是隨意的用一根紅繩綁住了身後的頭發。瑤果兒歪頭瞧著鏡子中的自己,倒是滿意的對著鏡子笑了笑。放下玉梳,她又看向了手旁的儺麵具,兩手拿著,又是學著這恐怖的麵具,做了個鬼臉。
她模仿的認真,屏風後的人也跟著難免的勾了下唇瓣。
直到她出了屋子,他依舊沉默的站著。分明索然無趣的一幕,他竟是安安靜靜的看完了所有。渾身上下,哪哪都漲的疼痛,再回頭看向身後的那一池冷水,他也算是反應了過來。
當看到瑤果兒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眼前,蘇清野吐出口中的煙,站起身,上前又是來來回回的將人看上兩圈,越看,眸子裡越是興奮的笑意。
“瑤姑娘,你信,命運論嗎?”他靠近,鼻尖在瑤果兒的發絲上嗅了嗅。
他極致的濃妝豔抹的美麗,帶著禍國殃民的攻擊性,而瑤果兒未施粉黛,有著說不清的清冷溫柔。兩人站在一起,她就仿若被這巫師囚禁在了一片虛幻之中的神女,被嗬護被疼愛,但卻換不來她一絲的眷念。
她不屬於這,但卻與這異常融合,視覺盛宴,讓人不由的想要將她禁錮住。
她便是有著倔強,他靠近,她便是不漏痕跡的往後躲上,落落大方的回應:“不信,向來不信。”
像這種場麵她自小就接觸過,瑤老爺是首富,自然無論在哪都有大把的人前來巴結。想同她套近乎的,想要博取芳心的,甚至貪戀於她容顏的,這些人可比蘇清野要難纏的多。她有自己拒絕人的一套方式,拒絕多了,久而久之,便是流傳上這樣一句話:商人的女兒最是無情。這話說的便是瑤果兒。就算她自小被保護的再好,那血脈之中流淌的都是一介首富的相傳,她可不是什麼任人采摘的小白花,不過是上天賜予了一張好容貌,一張可以欺騙世人的柔弱樣。
“今日這事是由我引起的,先生的一切損失我都會賠償,實在是對不住。”對於檀佑她信任,那是因為他名聲響當當的在外,護國護民,又有高潔之品,京城百姓對他都是愛戴的。更何況她這個年紀的姑娘,最是崇拜檀佑這般鮮衣怒馬的英雄,對他便是沒來由的相信。但眼前這人,她不認識,隻知道是檀佑的朋友,她總不能他是將軍的朋友,就也要絕對的喜歡和信任吧。
蘇清野並未在意,擺了擺手指:“不必放在心上,你是將軍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姑娘不必見外叫我先生,聽著彆扭,蘇清野,我的名。是這小春樓的老板,往後姑娘若是想喝酒,大可來這找我,我隨時奉陪。”
對於酒,瑤果兒有些研究。果酒、藥酒、奶酒、穀物酒、蒸餾酒,上乘的酒,玉露瓊漿,她都有品過。酒量談不上多好,但小酌一兩杯還是可以的。見他喜酒,瑤果兒便道:“家中有蓮花白,乃是我爹爹多年所藏,蘇老板若是不嫌棄,等我回去,將這酒送於你如何。”
蘇清野眉毛一挑:“彆的東西我可以拒絕,但這酒我可真是拒絕不了,那就多謝姑娘的美意了。”這蓮花白可是難得的上等好酒啊,他這般多年的酒癡,喝了這般多年的酒,這蓮花白就喝過一次,還是在檀佑身邊蹭上幾杯,喝過一次之後,就是日日想,嚴重的時候,夜不能寐。
兩人先入了坐,瑤果兒將手中的麵具放在了旁邊的坐墊上,桌上的菜色精美,她雖是喜歡這麵具,但畢竟自己審美獨特,也怕難免壞了旁人的心情。
嬌兒在兩人麵前都放上了一套三彩盤子,所盛的菜色擺盤很是精美,一盤量雖少,但菜色多,六道菜,兩道甜品,一份湯,一盤蜜餞,色香味俱全,很是讓人食欲大開。
如今天色已晚,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今日天奇,雨停了,天上竟是掛起了圓月。瑤果兒轉頭看向旁的夜色,高樹枝丫,見花不見葉,風吹樹枝搖曳,來來回回間,月亮的身影隨著搖曳,這月光將這橙色的花顯得神秘,仿若下一刻,這樹中便能飛出兩隻吸人血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