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替檀佑倒上一杯茶,重重一摔,擱在了桌麵上,茶水漾出,灑在了桌麵上,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檀將軍,請喝茶。”
檀佑依舊波瀾不驚,微微睨著他,傲氣又諷刺。
楊大人氣得胸膛起伏著:“檀將軍,下官倒想問問查了一天,你可有對這次的案子有所眉目啊,你是京城來的,這死的可是我們楊家人,你可一定要儘責啊。”
檀佑微扯唇角,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在手中把玩,眼眸如同蕩動的水波:“相信完美犯罪嗎。”
“什麼?”楊大人不明白他話的意思,但還是下意識地否認,“怎麼會有完美犯罪,任何東西,隻要做了,那就是有蛛絲馬跡的,除非,”他頓了下,臉上沒了方才的怒氣,反倒是恭敬起來,“除非,有人願意刻意隱瞞,權利色,每一樣都能隱藏一件事情的真相。”
“挺會說,”檀佑將茶杯中的水倒在了地上,聲音如同鉤子一般,刺入人的內心,“所以,楊大人,你打算用什麼來收買我們查不出你弟弟玷汙姑娘又殺人的事實呢。”
他一語戳破。他弟弟是被人家姑娘家報仇殺死的,一刀入了心臟,他想過報仇,可若是真給他弟弟查出一個所以然來,那麼名聲受辱的是他們楊家,當朝為官,這種事情一旦查了出來,他怕是官位不保。他想欲蓋彌彰的混過去,但偏偏這麼一條人命被朝廷所關注上,還讓衙門找了將軍。這案子不能破,至少不能夠捅出去。所以他想了一個蠢辦法,將檀佑給殺了,他死了,就沒人再來關住這麼一個小案子,大家所關注的,是檀將軍心係百姓,為破案,英勇獻身。奈何他命大,這般都沒有死。
他竟是全都知道了。楊大人咽了咽口水,示意那紫衣男人警惕些。
紫衣男人走到門口往外聽了聽,沒感覺什麼蛛絲馬跡,這才點了頭。
楊大人深吸了一口氣,朝他一笑:“不知檀大人想要什麼,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檀佑笑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麵上:“楊大人就不好奇那人是如何殺了你弟弟的。”
楊大人愣住,還真是,若不是知道自家弟弟的德行,也加上家中還有那姑娘的肚兜,他們想查出凶手真就是完全完全不可能的,甚至如今他們都是猜測,沒有實際性的證據。不過盲抓,將人抓到,一番詢問,這才給嚇出了真話。
“殺人嘛,很簡單,”檀佑淡定地將他看著,“他好色好酒,青樓妓院定是常去,隻要了解他的為人處事,你就會發現你弟弟日常倒是規律,夜宿青樓,日混酒館,吃得了山珍海味,也喝的了瓊漿玉液,這日子,倒是惹人羨。”
他所言句句屬實,楊大人也知道他弟弟就是個潑皮無賴,不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些東西,不也是他這個當哥哥的言傳身教。但他沒那麼蠢,就算是殺了人也知道往荒山野嶺埋,姑娘家,走丟了,豺狼虎豹,土匪潑皮,又或是懸崖峭壁意外身亡,這是人之常情不是。
楊大人疑惑:“既然如此,我弟弟常在人多之處,那為何會身死在河邊,我們派人查過,並未有任何拖動的痕跡。”
“腿長在他身上,他又不是傻子,想去哪不知道自己走,難不成等著你這個當哥哥的背著去,”檀佑微扯嘴角,“要想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自己去河邊,隻要透露出河邊美人相等,你覺得以你弟弟那禽獸心思,他會不去。”
——
廂房中,陳知許聲音啞了啞:“果兒,你是女子,與他便是男女有彆,豈能如此。若是流傳出,被人說了閒話可該如何是好。”
瑤果兒支著臉在桌上,並未在意:“那時都生死一線了,誰還估計得了什麼男女有彆,檀將軍待我有恩,更何況我們行得正坐得端,才不怕這些流言蜚語。”
陳知許的嗓音帶瑟,雖是知道這是無奈之舉,但心中還是莫名難受:“話是如此,但果兒,你,你已及笄,往後還是需得注意些。”
瑤果兒真正的生辰也就瑤老爺和陳知許知道,旁人都以為她的生辰是娘親祭日的三日之後。
他這般哥哥一樣的囑咐,瑤果兒很是習慣,也下意識地受用,自然地歪過頭,兩眼彎彎將陳知許看著:“那哥哥早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有沒有對哪家的姑娘暗生情愫呢。”
聽到這,陳知許下意識地麵上有些慌亂,眼眸清澈明亮,但目光沉沉,看著已經長大的瑤果兒,這一次他便沒像以往嬉笑那般否認,淡點了一下腦袋,應下:“有。”
“有?”瑤果兒瞬間來了精神,坐正了身子,一手拉上了陳知許的手腕,“誰家姑娘,哥哥,你快同我說說,伯父伯母可知道,你可有告訴人家姑娘,那姑娘喜歡你嗎?”
她眼眸亮亮的,溫熱的手指觸碰在他的肌膚上,陳知許的心跳有些快。
而她還真就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就算不懂也沒關係,他願意等。等了這般多年,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她不知道,還太小了。”陳知許淺笑了起來,如用暖意綿綿的春天。
若是瑤果兒腦袋裡能通曉些男女之情,定是能夠輕而易舉得發現,陳知許的眼眸之中,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