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許身上的那份淡然大氣,旁人模仿不來,即使是檀佑,也依舊是無法複刻。對上這般真正光明磊落的君子,他就仿佛真就是肮臟坑裡見不得光的老鼠,窺看著他們的美好。
他想要瑤果兒接近他,便是隨意一笑一語,便能得心應手,不似他,他瑤用上手段,使出方法,這才能獲得她的薄愛。
瑤果兒袒露給他的笑意是完完全全的,沒有規矩淡然,沒有禮尚往來,甚至沒有對上他時的好意憐憫,是那種多年的信任,是互相的依賴和相識相知。
瑤果兒同他說話,甚至還會下意識地靠近,語氣軟糯糯的:“為何不吃,雖是少了碗筷,你可同我一起吃,反正我們以前不也是用過同一套。”
陳知許彎了彎唇角,看向檀佑一眼:“無妨,檀將軍既然手上無力,我便喂你,如何。”
瑤果兒歪頭看向他:“你願意跟將軍用一副碗筷,你都不同我用?”
他憋著笑,抬手淺淺點了點她的臉:“將軍對果兒有救命之恩,是果兒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總不能光顧著自己吃,把將軍冷落了。先喂將軍,我再吃,也不遲。”
時詞安噗嗤笑了一聲,這兩個大男人喂來喂去的,將軍最是討厭如此矯情之事,今日倒好,開了個新鮮頭。
他一笑,檀佑陰森的目光就與他對視上,他立馬趕上話:“不必勞煩陳公子,不過是些許小傷,不至於連碗筷都拿不起,就算是斷了手,我們這些在戰場上舔血的日子,不會矯情成這樣。”
“是嗎?”陳知許點了下頭,“不愧是將軍。”
說完這句話,他又是轉頭看向瑤果兒:“所以,果兒也不必太擔心,他沒事。”
“嗯?”瑤果兒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懵著點了腦袋,“哦。”
他笑了,眉眼都是笑意。
這一頓飯,最後還是時詞安沒吃。他出門前就已經跟著時生忠吃上了一頓。很簡單,見他一個人吃的跟就跟瑤果兒吃飯一樣,看著就愁人,小口小口不說,吃上幾口就飽了,這也不喜歡吃,那也不想吃,是要成仙嗎。
他就坐下一同吃,他吃上一筷子,就往時生忠碗裡麵夾上一筷子的菜,不吃也夾,最後再強盯著讓他吃完。
他沒有陳知許這麼好的性子,也可以說沒有他這般對人了如指掌,他會特意幫瑤果兒將雞肉的雞皮去掉,甚至魚皮,他會知道瑤果兒吃不得辣,吃不得鹹,有些菜會替她過上一遍茶水再放到碗中,他甚至會將湯上的一層油膩去掉,再為她盛上。說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話,他們兩若是沒有將軍的插入,想來會是這天地上恩恩愛愛的小夫妻,可惜這天外橫禍,誰能預料的了呢。
檀老爺親自將幾人送到府門口,相比起他們幾人的冷漠,瑤果兒和陳知許便是楷模之中的楷模。
對上檀老爺,兩人頷首行禮。
瑤果兒:“叨擾檀老爺了。”
檀老將軍也是立馬客氣道:“不叨擾,不叨擾,是我們檀府招待不周。”
陳知許:“檀老爺多禮了,果兒年紀尚小,做事有些隨心所欲,但絕無惡意,昨日之事,果兒已同我說,報恩本就是好事,此事我們定會銘記,我記得檀家最近想做城西的生意,剛好我與那的老板有所相識,若有何需要,檀老爺儘可來找我。”
此話一出,檀老將軍臉上的笑意又加上好幾分。
檀老將軍:“無事,無事,瑤姑娘如此爽直的性格本就是招惹喜愛的,既然陳公子如此說了,我若有事,一定請教你。”
這幅嘴臉,檀佑以前可是在他這個向來死要麵子的將軍身上從來沒見識過,為了給一個瞎子鋪路,他還願意如此賠笑,這檀鳴謙還真是厲害。
陳知許點頭,再開口,神色就沒了那般容易親近:“不過,昨日檀府的小輩對她出言不遜,此事可不是什麼小事。論禮教,我以為果兒在檀府不會遇到如此刁蠻之人才對。”
這是思安與他吐槽的,瑤果兒雖是當時出了氣,可她還是覺得該拿出來再出口氣,這種狂妄之徒,多罵上幾遍這才解氣。
瑤果兒猜得到他是如何得知的,輕晃了下他的手,示意無事。
這種事情,落在他自己身上自是無事,可千不該,萬不該是落在了瑤果兒的身上,他雖不是小氣之人,但也絕非是任人宰割。
“檀老爺,果兒是我捧在手心的人,也是我將來要娶過門的妻子,她能夠仗著的不僅僅是她瑤家,也有我們陳家,昨日那人所言並非有假,她有靠山,所以,彆說是跑在你們檀府作威作福,放眼整個京城,她就是跑到衙門作威作福,誰又能夠多說上兩句。”
瑤果兒仰頭看向他,對視上的那一刻,倒是顯上一刻的慌亂。
尋常能讓她感動的話不多,就像是思安所說,她有了一定的眼界,不會因為旁人的一丁點小恩小惠所感動,但陳知許能夠給她的,是勢均力敵的感動。
尋常女子會因為男子的一份情意綿綿的書信而感動;又或是男子冒雨而送來的一把油紙傘;又或是親手洗衣做羹。對於瑤果兒需要感動她的一切,是陳知許十年以來,送來的每一封情書和無論大大小小的節日都會送上一份價格不菲的禮物,是因為瑤果兒格外喜歡明黃的臘梅,但冬日冷,怕她著涼,他便是有一個彆院,專門為瑤果兒種滿了臘梅,甚至那地契也是送到了瑤果兒手中,是她格外挑食,陳知許能夠找上任何地方的廚娘,為她所做滿桌子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