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瑪儘量把頭埋低,端著盤子在餐桌間走來走去。紅鱒魚餡麵包,白酒鮑魚,牛肉糜,皇帝蟹……蛋糕,蛋糕在哪裡?
很快,餐桌正中間那隻四層高的巨大蛋糕被他發現了。
蓬鬆的奶油包裹著香甜的蛋糕坯,各種水果毫不吝嗇地鋪滿了蛋糕表麵,切片的葡萄就像上等的綠寶石一樣鑲嵌在四周。這大大的四層對世瑪來說,既是一個誘惑又是一個挑戰。他死死盯著離他最近的一層,眼睛裡閃爍的光就像看到了成千上萬的金夾一樣。
就在他剛要有所行動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身邊響起:“需要我幫忙嗎?”
這聲音如此之近,幾乎隱約能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熱氣,世瑪僵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他用力把頭埋得低低的,更用力地搖了搖頭。
“哦?這是‘不需要’我幫忙的意思,還是‘不好意思’讓我幫忙的意思呢?”
——是要你快點滾開的意思啊!!
世瑪一邊繼續搖頭,一邊用眼角在四周偷偷搜尋樊佐的身影。
“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您,沒想到在這樣的酒會裡,竟能遇到如此動人的小姐。”那個人在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您願意賞光和我喝杯酒嗎?”
他看見這個人腳上穿著泛光的黑皮長靴……真是惡趣味,和某個混蛋極為相似。
“對……對不起。”世瑪無奈,隻好支支吾吾地開口:“很抱歉,我還有事……”
“這樣啊。”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沮喪。但是世瑪馬上察覺到,這個人似乎離的更近了:“這樣的話,被拒絕的人非常傷心呢。”
溫濕的東西在他的耳朵上劃過,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在慢慢擴散。他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埋怨:“少爺,您真的很無情。”
世瑪猛地抬起頭,正對上那雙妖媚的鳳眼:“你……”
“終於看到您的真麵目了。”他用食指點在世瑪唇邊,掠走了一大塊奶油,放在口中細細品嘗:“……意料之中的甜美。”
眼前的少年下一刻就炸了毛。敏感捕捉到他馬上要爆發了的樣子,男人馬上頗有預見性地捂住他的嘴,將他整個人扛在肩上,火速帶到了會場旁邊的包間裡。
關上包間門之後,世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吼:“捷薩麥你這個混蛋!!——”
男人捂著耳朵坐在他旁邊,卻被世瑪一腳踹翻。捷薩麥隻好坐在地上,沒有絲毫誠意地道歉:“少爺,我發誓不是故意要調戲你的。”
如果他肯正正經經地看看世瑪的眼睛,就會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少年的一隻手不知在什麼時候沾滿了紅色的液體,抓住桌子上的燭台,燭台猛然變成了一支三叉戟,握在世瑪手裡氣勢洶洶地朝捷薩麥戳過去。
“要你去賣神像,你居然躲在這裡給我休閒!這身鬼衣服你從哪裡弄來的?我有多少錢讓你這樣揮霍啊!——”
男人一邊輕鬆地躲過去,一邊忙不迭地解釋:“因為忽然就看見了警署的人,無奈之下才選擇逃走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您也是在逃亡吧?”
戟戳空釘在了牆上,卻因為戳的力氣太大怎麼也拔不出來。世瑪索性赤手空拳地殺過去,結果被捷薩麥不費吹灰之力地製伏,輕輕鬆鬆按在皮沙發上。
“放開我。”世瑪彈動了一下,簡短地命令道。
“少爺,您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種……嗬,小雞黃?”捷薩麥似乎發現了更加有趣的東西,一邊在世瑪裙子裡來回摸索,一邊不懷好意地笑:“居然會在筒裙裡麵穿短褲,您還真是非同凡響。”
世瑪冷哼一聲:“這種東西當然要隨身穿著了。”
捷薩麥用食指勾住短褲的邊緣,輕輕一拉,短褲腰側的內襯裡,居然縫著一張畫滿紅圈的地圖。
“原來如此。”他放開桎梏著世瑪的手:“可是,您怎麼會來這種酒會的?”
“樊佐跟我一起來的。”世瑪毫不在意自己穿的是裙子,將一條腿掛在沙發的把手上,顯得相當疲倦:“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等我有時間了再給你解釋。”
捷薩麥看著他背後突出的蝴蝶骨和不堪一握的細腰,感歎道:“我在遠處看了您兩個小時,您就吃了兩個小時,那麼多的甜食您都消化到哪裡去了?”
世瑪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也難怪,您還是喜歡吃甜食的年紀呢。”捷薩麥端起手邊的龍舌酒,輕輕啜了一口,接著挑釁般的對他揚了揚手裡的杯子:“還想來杯配料果汁嗎?”
他陰著臉走到捷薩麥麵前,打算搶他手裡的杯子。捷薩麥輕輕推開他的手,笑道:“您如果想喝酒,我可以叫人給你拿。”
說完對包間外麵的服務生耳語了一句什麼,沒過多久就有人送酒過來了。世瑪看著自己麵前的兩隻高腳杯,一杯盛著橘黃色的液體,一杯盛著青綠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世瑪問他。
“如您所見,橘黃色的是橙汁,青綠色的是苦艾酒。”捷薩麥的話剛剛說完,就看見他端起苦艾酒一飲而儘,失笑道:“哪有像您這樣喝酒的?”
世瑪狼狽地放下杯子,被辣得不停咳嗽。
“苦艾酒是由苦艾、茴芹、海索草和其它藥草製成的,您剛才喝的那杯酒精純度可是很高的。除此之外,他還是一種醫治百病的藥酒。”捷薩麥淡笑著搖了搖空杯子:“您的感冒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他忽然注意到世瑪額頭上包著的紗布,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您受傷了,怎麼回事?”
世瑪回想起和樊佐一起爬牆時的情形,打開他的手:“……不許問。”
捷薩麥也不在意,繼續著自己的話:“不知您是怎麼想的,反正這一個月的確是讓我待夠了。不僅要忍受貧民區裡帶蟑螂的潮濕小屋,還要為生計苦惱。如果我們再想不出離開的辦法,我一定會發瘋的。”
“待夠了?”世瑪打量著他渾身上下:“我看你已經完全享受其中了嘛。”
“您這話真過分。”捷薩麥象征性地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