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一天 葉鴻修醒來時天光明亮,……(2 / 2)

葉雲滿等行薑幫她綰好雙丫髻後踩著小皮靴踢踢踏踏踱去葉鴻修房裡準備蹭一頓早飯,卻忘了大病初愈的人吃不了油膩食物,酸枝木圓桌上隻得一罐魚片粥和兩碟醬菜。

葉雲滿扒在桌沿伸長脖子往罐子湊,見魚片不是海魚肉後麻利跳上椅子,撩起袖子一手拿碗一手撈湯勺就要動手舀粥。

葉鴻修見狀便知她定是又忘了自己前日的囑咐,咳嗽一聲,瞪她。

葉雲滿動作僵了僵,似在糾結,片刻後一撇嘴,轉頭對行薑行藻道:“你倆回去,把我買的那套《資治通鑒》搬過來。”

兩婢女心有不甘仍想呆在大少爺房內服侍,但被葉雲滿一瞪後隻得依言離開。

葉雲滿無視葉鴻修責備的視線,舀了一大碗魚片粥先端給他,再給自己盛。

——她就是不習慣有人貼身服侍自己怎麼滴了!反正找事給她們做就行了!

葉鴻修垂眸看著麵前冒著嫋嫋熱氣的魚片粥,心想恐怕連祖父都沒這等待遇。再看看已經扒著碗呼啦呼啦開吃的小丫頭,驚憂不定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兄妹倆坐在圓桌半邊吃著早飯,狼奔和豖突安靜守在一邊等著倆主子吃完。葉鴻修不隻一次偷瞥小丫頭用餐,原以為她一直咋咋呼呼的吃粥動靜也應該很大,沒想到她竟動作細小、細嚼慢咽,吃得相當斯文。

葉鴻修有點納悶,這和她平常吃甜食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葉雲滿這身子尚年幼,拿筷子夾不穩東西,因而一直用的勺子。她將一柄湯勺舞得出神入化,悄然間消滅了一大碗魚片粥。正撫著小肚子酒足飯飽地滿意歎息,意外對上自家大哥鬼祟的視線。葉雲滿眉毛一挑,歪頭支腮笑問:“大哥你瞅啥呢?”

葉鴻修被抓包也不尷尬,笑笑:“今日突然覺得小滿兒你挺可愛的。”

葉雲滿笑意更盛:“哦——我知道了,原來大哥覺得我以前不可愛啊。”

“你以前是可惡。”葉鴻修低頭喝自己的粥。

葉雲滿也沒生氣,拿起公筷顫顫巍巍夾了一筷子酸榨菜給他,然後趴在桌上笑嘻嘻看他慢條斯理吃飯。

葉鴻修恍若未覺,蒼白的臉上卻漸漸泛起可疑的紅色。葉雲滿等著他沉不住氣開口,然後她好順勢調笑。沒想到他格外鎮定,直到早點撤下也沒開口。

葉雲滿無趣撇嘴,心想還是爺爺給她請來的武師父好玩。

吃過飯見他無甚大礙了葉雲滿便又風風火火地卷了出去,說是葉老太爺給她找了個教武功的師父,每天早上辰時三刻要去壽陽伯府東院裡閒置已久的演武場點卯。李葉兩家毗鄰多年,兩個臭老頭子又從來沆瀣一氣,遂串通了將李盛陽一並扔了來,美其名曰強身健體實則想讓兩個小輩發展奸情。

奈何李小胖墩還有一年便要入帝京西官學,葉雲滿估摸著以後的教學時間也會發生變動,一年後她恐怕下午要和一堆臭小子一起紮馬步了。

葉鴻修今日仍在病假中,給長輩請安過後便帶著小廝散步到了東跨院。見兩個小皮猴在武師父威嚴下老老實實紮馬步,不由失笑。

李盛陽雖紮著馬步卻一直小動作不斷,看見他過來便是目光一亮似看到救星。但在見他毫無出手相救之意後欲哭無淚,垂頭喪氣。

葉雲滿倒是淡定得多。她已換了一身妝服,雙丫髻束於頭頂結成髽鬏以便行動,頭戴一圈錦藍包頭以防碎發滑入眼中;上身穿紅色棉窄袖衲襖,下身著棉褲打著護膝,一身的乾淨利落。

葉鴻修原以為她會如同上女學課般不耐,未料她反比李盛陽平靜忍耐;再想起她小冊子上滿滿的出遊計劃,不由人不猜想她是否早已做好遠遊打算,隻等錢財到位武藝能傍身那日。

到了那日,怕就是雛鳳振翅高飛,再無相見之期了。

一想到這葉鴻修便是心頭發堵,悶悶不樂地回書房看書了。

原以為日子會一直平靜到年關,不料臘月二十晚陳氏的聽風院裡忽起吵鬨之聲。

次日葉鴻修聽聞老陳頭酒醉後以為自己仍在看守主母院門、醉醺醺闖入聽風院,衣衫不整口出穢語被侍衛當場打死的消息後怔愣許久。

他莫名掃了眼正在旁邊安靜看書的葉雲滿,想開口詢問,卻發覺唇舌無用,已啞。

年關前又發生了一件小事,多多少少衝淡了老陳頭死亡帶來的陰霾。

八小姐身邊的大丫頭行薑被配給了武藝高超的教武師父作續弦,一抬花轎兩箱添妝載著因哭鬨不休被麻核堵上嘴的新娘進了武師父的家門。

端和十五年的年關就在一片祥和喜慶裡,安安生生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