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飯點到了。李詩卿一開始就跟陳曉曉說好的,中午一塊兒找個地方去吃飯。一出公司大門,率先給陳曉曉發送自己所在的具體位置,並且喊她過來彙合。
這時,陳曉曉收到信息,似乎吃了一驚:“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看到回複,李詩卿心想沒關係,既然陳曉曉臨時回公司開會,應該有什麼急事。
因為人生地不熟,又前前後後查詢了附近的路況,跟導航走著走著經過一家麵食館新開幕,剛開始時,有一小撮湊熱鬨的聚上去,李詩卿隨大流,也站在門外張望,迎麵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熱情洋溢,滿臉堆了笑:“趕緊進裡邊瞧瞧……”
好吧,就選這家店了。
吃了碗紅燒牛肉麵裹腹,她不再感到饑腸轆轆,現在隻有一個想法,打車回家睡覺。到家門口一杵就傻眼了。片刻之前她左掏掏,右掏掏,意識到鑰匙不在身上 回想昨晚,而是有些混亂,不過唯一可以記得,家的鑰匙陳曉曉根本就沒拿給她。
這麼疏忽大意。現在隻能求助陳曉曉,盼星星盼月亮。可能因為她說要開會,所以連微信不回,電話不接。
能理解,但生理上有些憋不住。李詩卿眼巴巴地望著緊閉的門,在館子裡喝了兩大杯茶水,加上吸溜幾口湯麵,有進無出。
其間,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有人從裡麵出來。
李詩卿一下有了精神。轉過頭的瞬間,不由自主地想,一定是曉曉回來了。殊不知,四目乍一對上,李詩卿忽又猛然把頭扭回去。一看嚇一跳,差點兒驚呼媽呀!
葉嘉文隻是剛好回家換件衣服。他沒法說清楚自己為什麼把注意力停留在一個陌生人身上,並不是因為見對方是個女的身材巨好,又風情萬種的就見色起意。而是想到她剛才神色緊張的那一幕。
雖不知眼前什麼情況,也不知對方臉上的表情。她暗示自己沉著應對:不怕不怕,今天的穿扮同昨日天差地遠,關鍵當時自己還戴口罩來著,應該是認不出她。
可讓李詩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頭上的發簪叫人家察覺。這時候葉嘉文便一眼斷定,心想:這緣分就是這樣妙不可言。
漸行漸近,他酷酷地微笑著。步調較為緩慢前進,明麵上,李詩卿這麼冷淡不在乎,實則小心翼翼且高度警覺。自以為不露馬腳呐。就在她神秘兮兮挑高了眉毛,側著頭,偷偷覷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葉嘉文搶先說:“特彆巧,我們又見麵了。”
“不認識。”她雙目圓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葉嘉文心頭一擰。麵向李詩卿的臉遽然有了彆樣的神色。
不知怎地,李詩卿的心慌慌地開始亂跳,甚至莫名的還帶著罪惡的感覺。至於她說兩人不認識,也是不熟這麼個意思。再說啦,作為一個女流之輩出門在外,首要考慮就是自己的安全。
世道險惡,防著點。
然而,現如今看似輕易撇清兩人的關係的舉措,倒讓李詩卿後悔了,眼睛不經意地移到他身上,儘管他身形消瘦,披了件薄夾克,穿著一條有些大的黑色褲子。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小資範兒。
還是一副人畜無害,個中細節倍顯親切的樣子。李詩卿突然朝他眨眨眼睛,拍手喊了一聲,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哦,原來是你啊。真巧呀。”
葉嘉文定了定神。李詩卿接著問:“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出現?”
“嗯。”葉嘉文邊說邊伸手指向身後,“我就住這裡。”
什麼?李詩卿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確定地向對門看了一會兒,苦笑著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急著需要上廁所,便換了話題,莫可奈何地向葉嘉文解釋,她沒帶鑰匙,恰巧趕上內急務要借用廁所,方便下。
人有三急。葉嘉文趕緊領李詩卿至自家的洗手間所在位置。
隻一會兒工夫全身心也變得舒暢。李詩卿從衛生間出來,循著聲響來到廚房,往裡一看,她望著他專注地正在現煮咖啡的側臉。這個廚房很寬敞,該有的家電一樣不少而且還算很新,整體收拾得一塵不染。葉嘉文一個人住,生活的物品自然精而少。
她肯定發出聲音了。因為葉嘉文手的動作停下來,扭過頭來看到李詩卿神色木然,僵在那裡。他劈頭就說:“就快好了,我煮咖啡給你喝。”
然後示意她去客廳坐等就行。
李詩卿頓了一下,她搖搖頭。“……不用了。”
哪知話音剛落,她看到失望的表情在他臉上閃現。嗬嗬,她寧願相信自己眼睛看錯了。
在這種情形下,應當也要為彆人設身處地想一想,葉嘉文的語調滿是客氣,繼續說:“你沒鑰匙進門,不如先在我這裡等你朋友回來。”
她無可反駁。因為視情況而定嘛,看著他人出自內心的真誠,毫不掩飾的,對視數秒之後,李詩卿點頭,客客氣氣地道謝。
葉嘉文心裡一寬。像個孩子般得了塊糖,簡單快樂!
這裡的房子裝修得很像酒店,環顧了一下起居室,房間與房間之間的牆壁上懸掛的畫作-大多數是抽象的黑白畫,風格極不統一。在走廊的儘頭牆上掛著兩把十字交叉的彎鉤形刀,她看得入神,因為洗手間的方向也在那兒,想到大浴缸靠牆的那一邊,裝了百葉窗,背後是一整片的玻璃窗。
客廳陽台上掛一排風鈴,家具燈具色調不是灰色就是白色,李詩卿唯獨看不慣一點:他這年紀輕輕就老氣橫秋,也太缺乏朝氣了。
客廳的茶幾上擺了兩個骨瓷咖啡杯,還微微冒著熱氣。
李詩卿不懂品出個好壞,隻管喝進嘴,咖啡要是苦了就加糖而已。
看她一身裝束,裙子很短,兩條腿白花花地晃呀晃,蠻紮眼。葉嘉文覺得眼珠子老不受控地斜到人家腿上,好不禮貌。隻好進房間拿了張薄毯給她,說:“蓋腿上,彆著涼。”
李詩卿低頭往身下一看,即刻明白,依言接過來蓋在腿上。
葉嘉文問:“喝得習慣嗎?”
人家有心招待,禮貌上適當誇上兩句,可是她覺得苦酸,還是苦酸,她不想盲目違心。
葉嘉文居然明白了,暗自說:下次去商場記得買袋奶球。
李詩卿選擇實話說,還沒等她開口,葉嘉文便先說:“我去給你拿牛奶,衝稀一點苦味。”
兌了牛奶,確實好入口很多,李詩卿一臉享受,喜滋滋地好像在說哇哇哇,好喝。葉嘉文一旁看著她笑。
李詩卿舔舔嘴唇,抬眼,和他撞個正著,她並無異樣轉了兩下眼睛,說:“你是不是很喜歡拍照?我上衛生間的時候經過書房,站門口沒進去,我看到畫架上擺了很多照片,旁邊還有相機……”
葉嘉文表情淡淡。
一副不太想聊的樣子,李詩卿不想自討沒趣。
她不看他了,就當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