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曉咬著嘴唇,卻說:“整不死他,捉弄一下也好嘛,我想給你出氣。”
足見她良苦用心,李詩卿先是歎息一回。愈發覺得自己手攥著的“燙手山芋”十分礙眼,隻囫圇說一句:“這個東西我就不拿了。”
陳曉曉急了:“彆,彆,還是帶上好,我這可是為了你人身安全著想,拿著,裝裝樣子也好的。”
老實說,李詩卿可不這麼想,這次選定在大堂用餐,諒他也不敢像上次那樣胡作非為。
眼看著快到見麵的時間,在這之前,方暢去逛了花店,賠禮道歉嘛,多少都要拿出點誠意適當買點東西,總勝過兩手空空的要好吧。
起初他也沒在意,葉嘉文提醒他:“送上一份禮物給人家以表心意也不錯,就單單請人吃頓好的,未免也太單調了吧。”
方暢第一個考慮就是送花。在來的路上已經在手機上搜到附近的花店。
他踏入店內,一覽無餘-圓桌台上坐著一個係著圍裙的女子,她非常專心在插花,甚至隔了片刻才察覺有人進店,手上的動作一頓,慢慢地抬起頭,一見方暢這等貴公子哥派頭的男人進來幫襯,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笑臉迎接:“先生,您好---”
方暢直言:“送朋友的,哪種花比較好呐?”
她給了他一個建議:“是這樣的,送花很有講究,不知先生送的是哪一類型的朋友?”
聽到這話,方暢不屑地嗤笑一聲。驀地浮現出李詩卿的臉孔,心情不禁煩悶許多。
啊……店主奇怪地看著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敢吱聲。不過轉念一想,世上怪人多的是,也不在乎多他一個。
方暢回過神,接著話題,說:“送普通朋友,還是那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店主自己拿了主意,挑挑揀揀,選了幾樣供方暢挑選。
方暢在想:買的話是不是包裝大束一點,這樣才夠顯眼,女人受到會更開心些。
一朵朵鮮花經由店主靈巧的手一紮一捆。不久,滿滿當當地圍繞著各色顏彩的花兒,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
方暢在旁邊俯著身,貼近觀看,吸了口氣,馥鬱的香氣撲鼻而來,聞起來很刺鼻,他頓了頓,嚶嚶幾聲接下來鼻腔極瘙癢。
實在忍不住了,方暢突如其來打了一個好大聲的噴嚏。看一眼店主,她反應挺快,雙手捧住這一大束花,連連躲避。
不過,看到店主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後,方暢挺不好意思,不,準確來說,好糗啊!趕快買單走人就是啦。
意大利餐廳。高檔場所,豪華裝設,菜品精致,服務一流。恍然身臨進入到上流沙龍的奢侈當中的貴婦。
李詩卿由頭至腳穿的都是來自大品牌傑作。不過,有點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化妝和穿著分明刻意按照老媼的路線。渾身上下顯得嚴肅刻板。
陳曉曉出身豪門。富貴於她如雲浮,區區十萬八千九向來易如反掌。這次她借給李詩卿拿的提包說是傍身用的,二十幾W,李詩卿上手一摸,心頭直突突地激動得不行。不由得感慨,同人不同命呐。還好有機會讓自己享受金錢帶來的無窮快樂。
方暢剛一出現,一手插兜,另一隻握著一大束鮮花。李詩卿還沒發現,她點了一杯橙汁,正在攪拌杯裡的冰塊。
方暢慢悠悠地走過來,笑著招呼:“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李詩卿聽聞,猛地抬頭,滿臉驚愕:方暢這一波是什麼操作?一上來就笑容滿麵,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腦子秀逗了還是根本不是他本人?
今天的方暢有些不同,一本正經的穿起正裝出席,看上去是那麼風姿綽約。再加上他自己那份獨有的自信底氣的風範,十足一個職場精英。
方暢立馬捧花獻給李詩卿:“送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哦,謝謝。”說著,李詩卿緊張兮兮地接過手,一時措不及防似的。方暢坐在對麵的位子上,舉手投足間充滿謙恭有禮,如果不是事先了解過他的過去,真會被他的“假象”所迷惑。她之所以還處於懵圈中,是因為眼前來人的相貌,與上次見麵的時候明顯出現了偏差,現在一看如同脫胎換骨般。
甚至感覺有點演技派上身的既視感,李詩卿不覺沉思出神。
服務員送上菜單,方暢保持紳士風度,叫李詩卿作“曉曉”,問她想吃些什麼。
突然有人喚“曉曉”兩字,李詩卿臉色一變,幾乎差點露餡了,定過神來,說:“有什麼事?”
不用方暢開口回答。服務員在一旁提醒她,可以點餐了。
“哦。好的。”好大一本菜單,李詩卿認真瀏覽,過程中努力使腦子清醒一下,“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鼇蝦番茄意麵不錯,來一份,烤羊腿也要,麵包上放滿雞肝醬也寫上,吞拿魚鮮果沙拉,看圖片都覺得好吃,來一份……”
方暢聽著,聽著,顯得很吃力開始坐不住,迅速抬手,喊停。半信半疑地問:“你能吃這麼多?”
不管能不能吃,至少要給方暢難堪。李詩卿笑眯眯地回答。
自己是聽錯了嗎?她說,能啊。就先上一份鼇蝦番茄意麵,其餘打包帶走。
服務員看在眼中察覺不對勁,可是秉著顧客是上帝的宗旨,不該管的彆管,隻要彆跑單就行了。方暢嚇得“啊”一聲,連下巴都合不上,足有一秒的意識讓自己明白過來,有些惱火地看著李詩卿,又覺得有外人在,脾氣得收著點,壓著嗓子問:“你到底想乾嘛?”
李詩卿心中暗爽,表麵略一遲疑:“你不會是請不起吧?要是真請不起,那我就喝一杯橙汁算了。”
李詩卿如此一說,帶有無事生非的含意。方暢頓覺羞赧,這當兒,又看著她,硬生硬氣地說:“這麼會呢。”
“你破費了。”說著,李詩卿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就像講笑話一樣:“不過是你欠我的。”
餐廳的另一側,陳曉曉向前傾著頭,目光如炬瞧著眼前的動向,她即緊張又警覺,然而,還要不間斷地扭頭張望,周圍的人有沒有把她當成異類打量。陳曉曉選的卡座十分隱蔽安全。一邊喝了口咖啡,吃著剛剛端上來的意麵,一邊聳著肩避在一旁,隔著大堂中央的廳柱,能勉強盯著李詩卿和方暢二人的一舉一動。
他們嘩嘩啦啦講了半天,可是陳曉曉根本聽不清楚,隻得通過兩人的麵部表情進行大概揣測。此時,方暢臉上曆曆表露出不悅之色,最後李詩卿又說什麼,方暢甚至怒形於色。
眼見為實,於是陳曉曉看得滋味,幾乎能體會到穩操勝券。
可恨至極,由來已久。方暢頓感窩火時,一遍又一遍在腦海裡回想歐陽美莉屢次三番囑咐自己,不能生事端,切勿禍從口出。
猶如句句打在他的七寸上,直逼方暢。
哎,可不是嘛。虎落平陽被犬欺。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道歉嘛。大丈夫能屈能伸。
終於,他的心情好轉了些,決定不再兜著圈子,直截了當地說:“你也知道,我今天是來乾嗎的?”
李詩卿並沒有感到意外。本來自己願意和談,已經是作出最大的讓步。
她報以微笑,不語。要看他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