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手機鈴聲開始不停地嘟嘟鳴響,他從褲袋裡摸出手機。定睛一看,屏幕上顯示備注的是‘方大頭’,葉嘉文突然興味索然,因為方大頭就是方暢,自己很了解他這人素來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的目光晃了一圈,過了一會兒才回想起一件事情:哦,對了。今晚方暢約了他那位相親對象一起吃晚飯,不知情形如何?頭一次已經鬨得不愉快,難不成這回也進行得不儘如人意?方暢打這通電話過來,是想找他吐槽?
倒是李詩卿向他投去匪夷所思的一瞥,耐人尋味不單止,很容易讓人不禁冒出來不好的念頭,李詩卿心想不可能吧。
但還是問了一句:“你欠人錢啦?在躲債?”
葉嘉文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心裡打了個突:“是我朋友打來的,我接個電話。”
接通電話後,方暢氣結:“你掉茅坑,出不來了嗎?”
知道方暢是在抱怨自己接電話太慢的意思。葉嘉文沒當真,準備開口問他有何貴乾時,誰知方暢先還笑著,說起話來,聲音中還帶有一絲逗趣的意味。
“我就在你家門口,趕快出來迎駕,這次我很有誠意的,買了一打啤酒上來,自然想著跟你把酒言歡了。”
葉嘉文明顯慌了,他張著嘴,從凳上一躍而起。李詩卿見了眼睛睜大了,一來不知何事,吃了一驚。
倒是葉嘉文猛地衝到短短玄關的入口處,背部微彎低,扶住門,把自己的眼睛對準門上貓眼的位置,由於兩家對門的過道還是有點距離,好在過道頂板上的白熾燈是亮的,哪怕隻一眼,定能確定有個大活人的背影輪廓出現在自家門口。
李詩卿緊隨其後,站過來門邊時側耳,光是看著葉嘉文的背,就莫名直起雞皮疙瘩,顯然發生了什麼事—尤其弄得她膽戰心驚,心裡跟著撲咚撲咚地跳個不停。
在外等候的時間足以磨完方暢僅剩的那點耐性,他在電話裡嚷嚷,聲音大得有些過頭了。示意葉嘉文趕緊開門,彆再磨磨唧唧,諸如此類的。
事到如今,彆無他法。
葉嘉文終於說話了:“我不在家,要不你回去吧。”
李詩卿差點驚呼:這不就是睜眼說瞎話嘛。
話音剛落,葉嘉文忽然想起什麼事,馬上轉頭乍一看,與李詩卿的目光不期而遇,互看一眼,僵了那麼一兩秒。然而電話那一端的方暢對自己緊追不放:“你老拒人於千裡之外,小心會沒有朋友的哦。”
李詩卿的腦袋全是疑問,不過也知道如果現在她張嘴的話,就會打攪到對方在講電話。但不多時,葉嘉文麵貌隨之改觀,他的眼睛陡然間瞪得像銅鈴。
原因是方暢竟當即戳穿了他,意有所指:“不說廢話了,我都看見你在一家飯店出來,手拎著幾個塑料袋回家……”
葉嘉文險些繃不住,下意識地又扭頭去看了看站在身後的李詩卿。老實說,之所以不想貿然地把李詩卿介紹給方暢認識,是有原因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方暢這人浪慣了,張口就來男女之事,有些話不如表麵的簡單。再說了,還應注意一點,倘若李詩卿會從對方的好友風評,受潛移默化的影響,亦有可能會覺得是物以類聚。
葉嘉文並不是自視甚高,隻是覺得自己與方暢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關鍵也還不是時候,自己與李詩卿的往來並不是很密切-思緒回到現在,葉嘉文強烈得意識到李詩卿好奇地看著自己,又要顧及在電話裡頭焦急的方暢,兩者皆不能忽視,他的臉稍稍偏右,故作鎮定,隻說一句:“我這裡不方便。”
怎麼回事?葉嘉文一反常態可不多見。
方暢頓了頓,半晌電光石火般閃出一個念頭來,他終於明白了,換作一副賤兮兮地地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聽見他說話的聲音明顯和顏悅色了不少:“有點出息啦。是不是帶女人回來,就算是也犯不著藏著掖著,又不是什麼不能見光的事,好啦,快來把門開開,提前熟悉熟悉也好呀。”
葉嘉文簡直是一籌莫展。幾乎有種想甘拜下風的衝動,扶額歎息的空當,隻得出此下策:“竟然都知道了,還不識相點。”
正所謂自古情義兩難全。雖說方暢多少有點不甘願,還不至於沒眼力見:不讓他充當電燈泡,那就算了。
匆匆掛斷電話之前,方暢突然興起一個念頭,說話無所顧忌:“兄弟一場,彆說我沒教會你,這男人在有些時候不能太過正人君子,就現在不用想那麼多,本來春宵一刻值千金,彆白白浪費這大好良機,大膽去愛,征服女人最直接的方式,持續滿足為止。”
方暢依舊笑得很狂傲,多少有些好為人師的心得:“雖然不是什麼至理名言,不過也算是我畢生所積累出的寶貴經驗。至少你不要給我們男人丟臉。”
什麼亂七八糟的。葉嘉文還想笑罵他的時候。方暢似乎有了預感,補充完這一點後就掛斷了電話。
葉嘉文回頭看一眼。李詩卿便朝他揚了揚下巴,問:“你有朋友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