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妃嗤之以鼻,“笑話,竟有香粉比這宮中秘術研製的香還要香?”
裴琳琅點頭,“確是有。”
那妃子嗤笑,“裴姑娘,大抵是說笑呢?”
裴琳琅笑笑,“那可是首輔大人都說好的鋪子。”
那妃子連忙挺直了身子,問道,“鋪子在哪?我倒是聽傅甄提過一嘴。”
似又想起什麼,她忙問道,“傅甄和你舅舅那親事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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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在為著香料這事爭執,沈青枝這邊也在為香奔波。
蘭時序門口,沈青枝將自己精心製作的香薰銅球放進鼻尖聞了聞,這是她研製多日的香球,用木樨、橘花、帶露水的茉莉花研磨製成,按照古書裡的方子,製這香時,還得需“薔薇水浸之”「1」,故而沈青枝起了幾個清早去尋這露水和薔薇水。
這香球著實費了好些功夫才製成,她日日夜夜的在此研習製香術,連帶著也許久未見首輔大人。
他也忙,兩人便通過這蘭時序的掌櫃的通書信,在江聿修的指點下,沈青枝這才將這香研製成功。
她將這份珍貴的禮物放在了紫荷包裡。
到了一處偏冷的宮殿後巷,沈青枝便撞見了沈青靈挽著她那幫閨中好友迎麵而來,皆是些貴族家的千金小姐姐,一個個的眼高手低,看人都用鼻孔看,特彆是沈青靈,被沈如令養野了,目中無人。
彼時看見清婉動人,美若天仙的庶妹,一股氣就從心底湧了上來,又想著在那群貴女麵前耍個威風,當即上去就甩了沈青枝一個巴掌,靜謐的後宮,隻聽見“啪“一聲響起,隨後沈青靈朝那張臉上呸了下,“賤人,人家生辰日你穿白衣,晦不晦氣?賜你的衣裳不穿,穿這些破布,是想讓人說我們侍郎府的閒話嗎?”
沈青靈偏愛鵝黃杏色,今日著一件鵝黃短襖搭杏色長裙,衣裳麵料一看便知是上等貨色,但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卻是扭曲之極,那一巴掌下去,她手也火辣辣的疼,此刻伸出手,任由丫鬟幫她用濕噠噠的帕子冷敷著,嬌慣得很。
沈青枝被她一巴掌打懵了,纖細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烏黑長發散在臉上,遮住了那大片的紅,她抬眸看向她,以及她身後那群看好戲的高門嫡女門,捂住臉,凝眉問道,“何時穿白衣也成一種罪了?是姐姐定的罪嗎?上來就是一巴掌,妹妹是不是可以去官府上訴了?”
她眼神冷靜,多日不見,竟多了一絲慎人的淩厲,倒和那高高在上的首輔有些相似。
沈青靈屏住呼吸,搖搖頭,一把掐住她纖細的下巴,盯著她楚楚可人的眼眸,嗤笑道,“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和你那娘一樣下賤,這種場合也隻配穿白色了。”
沈青枝的脖子被她狠狠攥在手裡,方覺要窒息了似的,她狠狠抓住沈青靈的手臂往下拖,卻是使不上力,隻能張著嘴拚命呼吸,身旁的冬葵看自家小姐蒼白的唇瓣,嚇得用力去拽她的手腕。
偏生沈青靈一個用力將她狠狠踹了一腳,冬葵當即小腹被踹得生疼,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家小姐被掐得喘不上氣來,大聲喊著,“快來人了,我家小姐快被掐死了,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可惜這群高們貴女沒一人敢上前去幫她,隻是冷冷地站在一旁。
偏僻的冷宮幽暗寂靜,一片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恍惚間,沈青枝覺得腦袋嗡嗡的,她閉上雙眼感受著這一刻的絕望,她看了眼地上即使疼得冒冷汗卻依然在求救的冬葵,又看了眼那群冷眼旁觀的貴女,以及掐著她脖子的沈青靈。
倏然覺得一陣悲哀。
或許這就是無權無勢的悲哀。
可憐她甫到上京,剛學了點製香皮毛,就險些被人害死,這人還是她父親最寵愛的女兒。
父親......
如若她這不受寵的女兒死了,他會感到悲哀嗎?
“啪嗒”一聲,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在她最後一刻清醒的時候,她聞到一陣熟悉的清香徐徐飄來,鵝梨果的清甜伴著青蓮和梅花的香氣,讓她在瀕死的那一刻燃起了希望。
刀劍聲響起,她看見沈青靈被踹得撞上了石牆,整個人像隻破碎的罐子從牆上摔在了地上,那群無動於衷,冷眼旁觀的貴女被侍衛們一個個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滿臉驚恐與害怕。
沈青枝落入熟悉的懷抱裡,睜開眼就看見男人慌亂緊張的眼神,以及眼尾處被壓抑的殺氣。
“枝枝,不怕,我來了。”江聿修柔聲開口,目光停留在她被掐得通紅的脖頸上,眼尾的那抹殺氣愈發濃烈,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惹她者,他必皆除之,定撕個粉碎。
但......那人是她嫡親的姊妹,他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