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枝雙腿乏力,方才飲了不少酒,現下腦袋昏昏沉沉的,她被人壓在古樹上,隻能微微喘著氣,“大人,您放開我。”
酒精熏得滿臉通紅,偏生背後那人覆得近,她呼吸一窒,雙手隻能牢牢抓著他的大袖。
“怎地不回答我?枝枝就這麼心狠,眼睜睜看著我餓死?”他鬆開摟住她纖腰的手,單手抓住她的雙手扣在古樹上,粗燥的樹縫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她不舒服地哼出聲,“舅舅,我不舒服。”
他不為所動,更大力地壓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枝枝,乖一點,彆說話,萬一引得那賊人過來怎麼辦?”
沈青枝臉色一紅,她欲從他懷中掙紮出來,卻是毫無力氣,隻能依在男人身邊,聽著他粗曠的呼吸傳至耳邊,隱隱約約還帶著一絲歡愉。
身子愈漸發軟,男人乾脆摟著她的腰將她轉過身來,男人身姿高挑,寬肩窄腰,沈青枝纖弱的身子被他牢牢圈在懷裡。
這樣的動作不該存在他們兩人之間。
但她卻也舍不得掙脫。
璀璨星空下,男人的眼裡星光點點,他伸手將小姑娘被壓得皺巴巴的衣裳撫平,動作輕柔,嚇得沈青枝大氣不敢出。
兩人隔著夜色,視線相撞,沈青枝忙挪開視線,卻聽見他暗啞低沉的聲音傳來,“枝枝,要不要跟我?”
她的心一沉,心裡頭閃過一絲悸動,她纏住男人禁欲高貴的墨袍,抬眸望向男人熾熱的眼神,腦海裡倏然浮現出方才裴琳琅鬱鬱寡歡的樣子。
她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而不是三妻四妾的宅鬥。
依著她的身份,是怎麼也配不上這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的,這且不談,他尚有一位許過媒妁之言的未婚妻,那位上京第一美人傅甄。
她今日曾見過,端莊大氣,高貴脫俗,那樣優雅的娘子即使不穿金戴銀,但憑著那張臉,竟也不失華貴。
沈青枝雙手抵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砰砰的心跳,這短短瞬間,她權衡了許多,終究是顰眉輕歎,“大人,日後切勿再說這話,如若我和小將軍成婚,和大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好生尷尬。”
一向沉穩霸氣的男人此刻被她這話堵得啞口無言,他輕嗤一聲,用力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扣在懷裡,沉著嗓子問道,“還是想嫁給他?”
沈青枝搖搖頭,清泠泠的眼眸裡滿是平靜,“姑娘家並非隻有嫁人這條路,這是大人您教我的。”
“你倒是伶牙俐齒。”江聿修抵著她的腦袋長長歎了口氣,“就真不想跟著我?你想要開鋪子,我可以給你十家鋪子,你喜歡製香,我可以連夜給你寫製香秘籍,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嗎?”
要什麼?
沈青枝愣了神,他說的這些都是她想要的,但前提是明媒正娶。三書六禮,鳳冠霞帔,十裡紅妝。
但這些,他能給嗎?
日後他若與那傅家大姑娘成婚,她該何去何從?
那傅甄一看便知是個厲害的角兒,和她恰恰相反,傅甄長了一張正室的臉,而她……
沈青枝撇開臉,男人的腦袋自她臉龐下滑,趴在了她的肩膀處,滾熱的呼吸傳來,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大人,奴家什麼都不想要。”
她察覺到男人高大的身影頓了頓,他輕輕一笑,挺直了腰板摸了摸她的腦袋,“好,日後倘若枝枝還有什麼想要了解製香的,隨時來堤柳街。”
語氣還是一貫的清冷中帶了一絲溫柔。
沈青枝點點頭。
但卻是心裡有些酸脹,這人倒是瀟灑自如得很,他就一點都不傷心?
之後,兩人之間再無交談。
直到那偷腥的兩人走了,沈青枝才跟著男人的腳步回到宴席。
全程,男人一句話也未開口。
可明明是她拒絕了他,她的胸口處卻一陣疼痛。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宴席,那人再未看她一眼。
回到位置,沈青枝有些失魂落魄,連看舞姬跳舞的心情也沒了。
宴席漸入尾聲,那貴妃竟親自唱了首小曲,惹得那小皇帝喜笑顏開,大手一揮,賞了黃金千兩。
宮殿裡恭賀聲連連,唯有被冷落的裴琳琅不知所措地坐在桌前,兩眼無神。
貴妃甫欲謝恩,就見那一直沉默不語,連頭都未抬過的首輔大人,狠狠拍了下梨花木桌,他坐在小皇帝旁邊,手上端著杯清酒,冰冷的視線透過這杯盞落在了那小皇帝身上。
“陛下,當真是覺得琳琅背後沒有人了嗎?”
諾大的宮殿,本來還喧鬨無比,此刻卻因著那位位高權重之人的話,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小皇帝瑟縮了下身子,但意識到自己九五至尊的身份,還是挺直了腰板,“首輔大人對朕的決定有意見?”
江聿修未開口,隻是冷眼盯著他,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輕抿口酒,隨後將杯子朝下倒了倒,“陛下,這酒沒了。”
小皇帝不解。
江聿修將那杯子用力摔到顫抖不已的貴妃腳邊,“砰”的一聲發出一聲清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