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憮牽著楚沂飛快地穿越麵前的大道,抬頭看著眼前漆黑陰森的樹林,隱約覺得有些奇怪。
今晚的月亮明明又大又亮,怎麼感覺還是一絲月光都照不進去呢?而且她感覺這片樹林裡的樹葉變得茂密了許多。
秦憮腦子轉得很快,但想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眼看就要進入樹林了,她也隻有將這些疑惑拋諸腦後,專注地在漆黑的樹林裡辨認前進的方向。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裡奔跑不是一件易事,不過好在秦憮經驗豐富,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兩分鐘後兩人順利進林,看著眼前漆黑幾乎沒有辦法辨認方向的樹林,年僅十歲的楚沂心裡,頓時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恐懼。
她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秦憮,隻能用小手緊緊地握住秦憮牽著她的手,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嚇得尖叫出聲。
直到她呼吸越來越重,牽著秦憮的手止不住地冒汗,秦憮這才察覺到她的異常,連忙停下。
秦憮將人拉到樹後,一臉擔憂,“楚沂,你怎麼了?怎麼出那麼多汗?”
楚沂本來就是強忍著害怕的情緒,這會兒秦憮一問,她心裡的恐懼就跟決堤了一般,連說話聲都打著顫,“秦梧……我、我害怕,這裡好黑……”
秦憮見她隻是害怕,身體並沒有出什麼問題,心裡這才鬆口氣。
她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柔聲說道:“小沂彆害怕,我們再往前跑一段路就能進山了,隻要進山了就有光了。這裡的樹都長得太高太茂密了,月光照不進來才有點黑。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彆害怕彆害怕。”
說著,秦憮將小女孩抱在了懷裡,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對方的後背安慰著。
兩個身形矮小的小女孩就這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裡互相擁抱著取暖。
這對她們來說是一場注定孤獨的逃亡,隻是這條路的儘頭說不定會照進來皎潔的月光,又或許會一直這麼黑下去。
結果是什麼,她們都不知道。
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的賭博,贏則生、輸則死。
兩人再次牽著手往樹林更深處跑去,隻不過她們都沒發現,就在她們方才停駐過的那顆樹下,緩緩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季雲危剛追上來就聽見了秦憮說的那番安慰的話,她看著再次往深處跑去的兩個小孩的身影,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她第一次注意到秦憮這個小丫頭的奇怪行為是在兩天前。
那日,越城淪陷和救援小隊失聯的消息接踵而來,季雲危十分疲憊地走到窗邊想借此機會喘口氣。
結果便發現了鬼鬼祟祟的秦憮。
其實她原本是沒注意到這個小孩的,但架不住對方出現的次數太過頻繁。
不過剛開始她也以為對方隻是好奇蜂巢的出口,但在再次見過趙天琦後,她便懂了。
趙天琦來向她辭行,並表示自己會帶走蜂巢裡兩個小女孩,是他侄女的朋友。
那一刻起,季雲危腦子裡不知為何便出現了秦憮的身影。
那一瞬間,她恍然大悟。原來那麼頻繁地去出口晃悠是在尋找逃走的機會。
於是季雲危便從百忙之中抽出了那麼一點時間,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小女孩身上。
直到今晚,她讓值班員後半夜再去值班,她自己親自去堵人,這才一路跟著兩個小女生跑了出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以為那個名叫秦梧的女孩會自己一個人逃跑,結果對方卻帶上了自己的朋友。
這也導致季雲危本想帶兩人回去的打算被推翻,她現在隻想知道,趙天琦到底是因為什麼要帶走兩個孩子,以至於把她們嚇得連夜逃跑,連恐懼也不能阻擋。
季雲危眸光深邃地緊盯著兩個小女孩逐漸消失在黑暗裡的身影,再次邁步跟了上去。
距離遮雲山越近,秦憮的速度便愈發慢了下來,倒不是她和楚沂累了,而是這山裡的危險要比樹林裡多得多。
而且她還有一件特彆在意的事。
秦憮一邊拉著人往期走,一邊回過頭查看自己身後的情況。
她總覺得自己身後好像有什麼在跟著,是人倒還好,如果是從山裡跑到林子裡的野獸什麼的就有點棘手了。
直至兩人逃出蜂巢,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秦憮這身體已經累得有些手腳發軟,楚沂更是氣喘籲籲的。
眼看著她們就要進山了,如果進山後體力透支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所以她拉著楚沂找了個相對寬闊一點的地方,找了堆石碓坐下休息。
楚沂坐在石頭上喝水,秦憮則十分警惕地站著身子,一邊用雙手放鬆著大腿的肌肉,一邊查看周圍的環境,特彆是跟在她們身後的那個東西。
兩個孩子都沒說話,一時間樹林裡便隻剩下了風將樹葉吹得颯颯作響的聲音。
而這人一旦休息下來就會東想西想,更彆說她們此刻還處在如此令人恐懼的空間裡。
楚沂原本被累得有些糊塗的小腦袋越來越清醒,目光飄忽不定地看著周圍黑暗的環境,一有點什麼響動,她的心就瞬間跳到嗓子眼,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來似的。
最近的天氣很好,風吹了一會兒便停下了,風一停下,樹林裡便顯得更加安靜,一有點什麼細微的動靜,便會立馬吸引到兩個小孩的注意。
忽然,好像又起了一陣風,秦憮身後的某棵樹下傳來了一絲聲響。
秦憮冷著臉回過身立馬望去,一隻手順勢摸上了彆在腰間的刀柄。
楚沂被秦憮的行為給下了一跳,雙手抱著水壺站了起來,連忙往秦憮身邊靠,又怕又警惕地看向黑漆漆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