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 2)

張佳佳暗暗忍耐著小孩的吵鬨聲,很快電影正式開始了。

一個戴眼鏡的小女孩對著電視機上的節目,拿著一個塑料水瓶假裝話筒,模仿著節目裡的女歌手沉醉演唱的樣子,等女歌手獲得《超級達人》的冠軍後,小女孩跟著一起享受掌聲。

張佳佳暗笑,她小時候也乾過類似的事,用媽媽的化妝品和高跟鞋把自己當成大人。

鏡頭一轉,顧生明扮演的高中男生正在電腦前打遊戲,幾槍就打敗敵人,“win”的字樣很快出現在屏幕上,他得意地笑了笑,電腦屏幕又滴滴響了兩聲,班主任問他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男生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張佳佳鬆了一口氣,顧生明演的還不錯,沒有一絲生硬或尷尬的感覺。

接下來的家庭成員是父親,他正在給客戶展示他研發的一款APP,可以用來總結每家公司內業績排行,用來勉勵自己努力工作,結果被客戶笑話:“你這個軟件一定排在最後吧。”

張佳佳和其他觀眾一起笑出聲來,她沒有再注意到小孩的吵鬨聲,或是吃爆米花的聲響。

母親接了一通電話後,匆忙和喝茶看報的領導請假,騎著電動車趕到菜市場,爺爺正因為一塊錢沒算清和人吵架,爺爺還振振有詞,一塊錢看似是小事,但代表著人品,過去他們都不會缺斤少兩,現在的人都變了。

母親敷衍地應了幾聲,她騎著電動車,爺爺開著老年代步小三輪車,兩個人趕回了家,把買來的半成品塞到微波爐加熱,再端到餐桌上,父親也回家了,喊上兒女,一家人終於湊到一起吃晚飯。

餐桌上雞飛狗跳,爺爺一直抱怨不停,說著過去和現在完全不同,要是奶奶還活著就好了,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父親讓他少說兩句,爺爺好不容易閉嘴了。

父親又關心起兒子來了,看他不想回去上學,愛打遊戲,最近電競很火,父親也支持他,但他要好好做到頂尖。

兒子又不高興了,說父親根本不理解他的想法。母親和稀泥,轉移話題問小女兒參加《超級達人》地區少兒組決賽的才藝表演準備的怎麼樣了,小女兒很開心地說沒有問題。父親又教育著小女兒,要努力練習有奪冠的實力。

《超級達人》少兒組決賽就在本周末舉行,地點不在本市,離得有點遠,旅遊旺季買不上火車票,機票又太貴了,一家人都支持小女兒的夢想,決定開車前往,父親之前為了湊錢創業,把轎車賣掉了,家裡隻剩下一輛賣都賣不掉的老麵包車。

五個人就這樣上路了,一路狀況不斷,一扇白車門掉了,修車廠沒有一模一樣的,隻能換了一個黃色的車門。麵包車路上又卡到坑裡,一個輪胎爆了,大家隻能推著掙紮前進。

就這樣踉踉蹌蹌往前走,晚上住在隔音極差的小旅館,原本答應給父親的軟件投錢的富商反悔了,父母不停吵架說要離婚,兒子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小女兒跟著爺爺練習節目,結果爺爺迷糊地又說了一遍同樣的話,第二天忘得更多了,疑惑奶奶怎麼沒跟著一起來。

父母匆忙帶著爺爺去醫院檢查,疑似為阿爾茲海默症,醫院要再留院觀察一會兒,爺爺不願意,他清醒時覺得自己挺好的,孫女的比賽迫在眉睫,要趕去參加。

一家五口又繼續出發,爺爺路上又迷糊了,問孫子為什麼沒去上學。

兒子終於回答了,他沒有考到父親要求的名次,不想再被排名了,就沒再回學校。

父親很生氣,兒子又衝他吼,父親總說要出人頭地,但父親自己就是個失敗者,創業失敗,妻子還打算和他離婚,他那一套做人群中拔尖的理論自己都沒有做到。

父親很失落,但沒有再說什麼,母親讓小女兒安撫哥哥。

好不容易小女兒安慰好了哥哥,準備再次出發,發現爺爺不見了,匆忙尋找,把走失迷路的爺爺從警察那裡接回車上。

一路飆車趕到賽場,還是遲到了三分鐘,官方不讓他們參加,絮叨地說什麼不守時更沒可能獲勝。父親放下了他的自尊,終於祈求到了登台機會。

母親帶著小女兒去化妝換衣服,父親和兒子道歉,兩人和好,一邊看護著爺爺,一邊打量著其他參賽選手,不管男孩女孩,明明年齡都很小,打扮的卻異常成熟,比成人還要像大人,才藝表演也很專業。

父親和兒子都緊張起來,擔心小女兒的表演不如其他小選手,到時候心裡難過,連忙問爺爺教了小女兒什麼節目,爺爺這會兒不清醒,隻對著奶奶的照片說話。

小女兒終於登台了,她一身京劇老旦打扮,煞有其事地抖了抖袖子,開口唱道:“說什麼無有良將選,說什麼求帥難上難。還未出征先喪膽,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隻要朝中一聲喚,這掛帥我佘太君一力承擔。”

爺爺在台下微笑著摩挲著奶奶年輕時黑白相片。

獲得了全家激烈掌聲的小女兒隻得了參與獎就要打道回府了,但她還是很興奮地圍著爺爺問她唱的怎麼樣?

爺爺回答:“比你奶奶還要好!”

父親笑著催促:“快上車吧。”

拉開格格不入的黃色車門,一家人快樂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