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映結束了,鄭思涵和團隊能改動的地方並不多,最多是多餘的枝乾剪一剪,讓節奏再緊湊一點,該爆發的節點要把情緒處理到位,說白了,她還是得用商業片的技法講述一個文藝片的故事,才能儘量將她想表達的東西賣出去。
又改了改,鄭思涵把終剪版交給易夢,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我已經沒有能做的了。”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易夢接過來。
按宣傳的流程,點映和路演同時在全國各地鋪開,易氏集團旗下的商場和影院都是免費贈票,其他重點城市的院線是按照常規點映給的標準,大夢傳媒的員工到現場收集評價,不能全靠盯著網上的反饋,很多人就算玩社交媒體也不一定會發表意見,不能隻看網絡上各大關鍵意見領袖的評論,有些還是同期競爭影片利益方搞出來的惡評。
而路演則是靠劇組人員跑場宣傳,一般在各大院校舉辦,不放映電影,而是放宣傳片和幕後花絮,加上主創人員的現場互動,來吸引觀眾去影院觀看電影。
《天問》基本都是好評,鄭思涵微微鬆了口氣,專注路演的工作,不少觀眾是看過點映再來到路演現場,他們更愛踴躍提問。
有的問題讓鄭思涵也哭笑不得,觀眾問顧生明演了三個時代的三個男角色,是不是意味著男性的一慣性,什麼時候都有這樣怯弱的男性?
其實隻是那次吃飯顧生明提到他想演的三個角色,鄭思涵覺得每個角色戲份都不多,找三個合適的男演員來客串比較難,還不如都讓他演了,省錢又省力,感覺觀眾有些過度解讀,可同時她也認可作品放出來後,詮釋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觀眾看到的都不一樣。
正式上映後,更多的觀眾來到影院,看到了《天問》,不同的感受鋪天蓋地而來。
有人看到了唐水雲飾演的辛亥女傑,看她因為怕疼不願裹腳,卻在後續習武和起義中受傷了也不皺眉頭;看她在私塾學堂比男生學的更快,受革.命感召,還跑出國留學,參加了同盟會,卻依舊常常被男子說女子蠢笨,沒法擔下參政權,她一片慷鏘有力的檄文在各地報紙散了出去;看她的女同胞被抓捕殺害,她不想讓犧牲者白費性命,可依然沒法實現,她隻能在失望下轉去專注做女子教育。
她建的女校全國遍地都有,女學生不少後來都繼續革.命事業,可是她因辦學窮困潦倒,重病也無錢治療,但她生性豁達,和幼時看她聰慧便不顧他人反對把她塞到私塾,又掏錢支持她學武和留學的父親一樣有著狂士氣魄,抱著病軀還要與女兒月下品茗談心,她滿懷希望憧憬著未來會更好。
有熟知這段曆史的觀眾點明了,唐水雲飾演的辛亥女傑這個角色部分取材的原型,比《天問》裡展現的更強悍,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什麼緣故,原型也姓唐,是和秋瑾齊名的唐群英,當時起草的約法草案裡沒有男女平權這一條,她就給孫.中山和參議院上書提案,但還是沒有被接受,就和一群女子打碎了玻璃,踢到了警衛,闖進了參議院正在開會的會場,後來還發生了唐群英為首的幾個女傑掌摑了宋.教仁的事情,可惜她們的主張始終沒成。
“原來隻聽說歐美有這樣激烈的婦女運動史,沒想到我們過去也一樣。”這是感慨的。
也有人不滿,覺得鄭思涵沒有把闖入參議院拍進來。
鄭思涵也承認這一點,她更多還是放在了困惑上,而不是憤怒,整體還是想有一個迭代的進步和傳承,還有永遠半新半舊的困境和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