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些事，很奇怪

周牙知道張軟絮不對勁。

在周牙的回憶中，這個大她兩歲的幼稚鬼，上了大學以後與從前不一樣了。19歲的張軟絮沉默寡言，不怎麼理會周牙和方可樂了。

一次晚自習下課回家的路上，走過建築間的夾縫時，她的餘光瞥見一點若隱若現的火光，周牙停了下來，她看見蹲在縫隙裡抽煙的張軟絮。那個大她兩歲的幼稚鬼抽煙。

自這次以後再看見張軟絮是一年以後的情人節。

隨大流追熱度的周牙趁著是周五，晚上出來跟同學一起做情人節賣玫瑰花的兼職。

14年的情人節剛好是元宵節，逛燈市情侶約會，街上人很多。周牙的生意不錯，她總是會給人營造一種乖巧的錯覺，大概是她的眼睛是杏眼吧。

不過那天人太多了，周牙的路癡屬性還是讓她成功脫離大部隊實現了迷路。

很巧，一年多沒遇見的人，隨便在一個露天燒烤店裡遇見了。

張軟絮坐在一堆穿得花花綠綠的年輕男女中間，她也穿得花花綠綠的。

很熱鬨的場麵，在群呼“交杯酒！交杯酒！”。

不過在周牙的眼裡，完全是一群妖魔鬼怪畫著吃人的妝。

周牙拿著剩下的零星幾支玫瑰花走向了那群花枝招展的妖怪，一句話沒說，突然站在張軟絮的身後，拿走她舉著的酒杯，對著那群人高舉，然後一飲而儘。

摔碎了酒杯，她說。

“我17歲，距離我具有完全行為能力還有3個月。”

那天是身高隻有163的周牙拽著身高172的張軟絮頭發回的家，那天也是張軟絮前20年來被張父張母打得最慘的一次，她竟然讓“妹妹”喝酒了。

在周牙無法探知的這兩年裡，周牙不知道張軟絮究竟經曆了什麼。不過這次以後，她看起來正常了很多，同周牙和方可樂又變回了從前。

在距離此次“大暴動”的前一個星期，周牙真的以為張軟絮正常了。直到方可樂陪著張軟絮去訂飯店。訂完包間後，張軟絮說她找飯店經理有事，方可樂可以先離開，想著確實有事要做的方可樂也沒有拒絕，拜彆她們就走了。

可是等方可樂走到門口，她發現手機不在包裡，方可樂意識到手機被她遺忘在了剛才的會客室。

轉身回會議室的方可樂，偶然的聽到了張軟絮的計劃，她要在包間和大堂裡播放視頻。聽完之後方可樂裝作不經意間回到會客室，拿走忘了的手機。

方可樂好奇張軟絮放的是什麼視頻，她想給張軟絮驚喜，把她和周牙的祝福加進去。

行動力極強的方小姐，第二天就再次找到經理說明了來意，方可樂昨天和張軟絮一起來的，對方表示理解，於是方可樂就看到了張軟絮當天準備播放的視頻是什麼。

全是張軟絮去酒吧的照片以及喝酒抽煙的視頻，從19歲到27歲。

方可樂把事情所有經過全部告訴給了周牙，兩個人一時無言，她們有無數個問題想問張軟絮。

距離她與李耀光父母見麵還有十天的時間，兩個人做賊似的展開了一係列調查，除去周牙受傷昏迷的兩天，兩個人緊張的展開了五天的秘密作戰。

在她們這幾天的了解中，沒有出現在她們故事裡的張軟絮像是一個壞掉的芭比娃娃。晚間酒吧的約會她幾乎沒有斷過，李耀光總以為她在加班熬夜，程序員嘛。

而自命不凡的李耀光也被張軟絮的淑女模樣騙的完全，他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捏的對象，過火的帶著各色女人回他們的合租公寓過夜。周牙想這大概就是張軟絮晚上基本不怎麼回那個公寓的原因吧，隻有李耀光覺得張軟絮是個懦弱無趣、保守呆板的工作狂。

兩人最終商量出來的結果是，用調查到關於李耀光的事情換掉張軟絮的整個計劃，“錯誤”總得有人承認，李耀光就很不錯。

星期五，上午9：46。

周牙提前到達金鼎大飯店，她心挺大，沒管許弈。接完周母的電話，就接到了飯店負責人的電話。周牙不得不承認，“吸血鬼”雖然討厭，但是他的辦事效率沒得說。跟著負責人的指示，周牙到了總控室。

之前的打算是方可樂在星期五的時候把剪輯好的視頻與張軟絮的視頻進行交換，誰知道張軟絮換了見麵時間。

等一切忙完，11：07。周牙高懸的心可算是落在了地上，提著的氣一去，她站不住了，順著飯店走廊的牆整個人就軟了下來，身體靠牆平複高速跳動的心臟。

她感受到一隻手沉在背部，順氣。周牙才發現，許弈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微微側目，圓形似杏的眸間或一輪的眨合，裡麵氤氳著曉破晨霧剛散的水汽，薄紅。睫毛斜遮眼尾，仿似墜著點點碎光，時光靜止，隻餘呼吸的聲響。

她聽見他說。

“吃糖嗎？”

展開的手裡躺著一顆糖，薄荷糖，包裝很醜地薄荷糖。

他看見她在注意糖外麵的塑料袋，了然於心的笑了，再次開口解釋。

“是我們實驗室產出的糖，我做的配方。”

許弈潤如山間清泉的嗓音，輕輕地扣在周牙地耳膜上。

周牙攤開手。許弈替她撕開，一顆水色玉般的圓珠放在她的手心，拈糖的指尖輕觸，一瞬，溫溫的感覺停在周牙的掌間。

把糖放進嘴裡，像是墨點滴在生宣上，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在唇齒間暈開了薄荷的味道，空靈。

周牙說。

“包裝你做的？”

看著指尖夾著的薄荷糖剩下的包裝，歪頭抬眸注視著她。

“真的很醜？”

周牙沒說什麼，隻是包著糖，向上抿彎了唇。

左手拍了拍許弈的肩，站了起來，直著身體說。

“許先生，今天謝謝你，沒有因為我莫名其妙的舉動而生氣。”

說她微微點頭，表示鞠躬道歉的意思，她脖子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