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完全假話，但是……周牙吹牛，震驚純情少年一整年。

“後來抓回來以後，被打慘了。方阿姨從小就練武，所以挨打的場景吧，被方媽媽打得跟猴一樣上躥下跳（？？禮貌：你方可樂嗎？）。嗬，你以為好笑？細長中空的竹子，落在人身上寸寸見血絲。”

誇張也不那麼誇張，方可樂首次離家出走被抓回來以後，肯定免不了一場打，為了逃避一頓竹筍炒肉絲，她直接躥上樹。

方可樂小時候住在奶奶家，奶奶家門前有一棵老榕樹，枝繁葉茂的，這裡不僅僅是動物的庇護所，也是她的，無論是難過還是挨打，都在那棵樹上。

由於工作的原因，難得回來看望一次孩子的方父方母，每次回家都有巨大的“驚喜”等著他們。

方叔叔當時好不容易休假回來，以為一回家就能看到甜心小棉襖，結果……是抹胸小吊帶，氣得爬樹也要打方可樂，於是父女倆接力爬樹。

周牙當時吃著方叔叔給的軟糖，坐著方奶奶搬出院子的小木凳，跟剛被打完的張軟絮分享著軟糖，一起圍觀了整個過程。

到現在周牙都還記得方奶奶說了什麼。

“你們來找樂樂玩啊，她現在還沒空，忙著跟她爸交流感情呢！你們先坐著，奶奶給你們烙餅吃。”

成長，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

但周牙還是想說，她其實一直都過得很幸福，是個幸福的孩子，被周圍所有人愛著。

……

繞了這麼大一圈，周牙是要告訴項懷書一個深刻的道理。

“所以，我不會把你藏起來，因為會被打得很慘。”

項懷書：……

“為什麼被打的是方阿姨，不是你藏的嗎？”

周牙：當然是因為騙你的啊，所以跟實際……有點點、點點出入，而已。

不是一位好演員就不是一位好編劇（瞎說，周牙給自己亂加戲），她繼續接戲，一臉諱莫如深的盯住他的雙眼。

“不然我怎麼會有以上忠告。”

項懷書悟了，他難得這麼聰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不知道到具體經曆了什麼，不過根據前幾次周牙坑他的經曆來看，她肯定是又賣隊友了。

雖然……但是……，她確實是賣隊友了。

周牙止不住的搖頭，繼續加大“藥量”。

“嘖嘖嘖，我已經可以想象你被你大表舅收拾的場景了，嘖嘖嘖，可憐的娃兒~。”

項·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純情少年·懷書：！！

實際上能夠把他們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許弈：……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但你知道嗎？即便是這樣，方可樂每年都還是希望，能見到方媽媽。她成績很好也跟著混，就是想鬨到請家長的地步，鬨到請來的家長是她的父母。”

說到這裡，她每每總忍不住心疼，心疼方……父方母，方可樂真是個不省心的孩子（方可樂：……）。

“你知道後來她是怎麼消停的嗎？大學的時候她真的拚了命的在學習。”

可能大學修過繪本的課吧，她還算會講故事，項懷書跟著她的故事走。

“她入大學的那一年，去參加了一次葬禮。方可樂說，那是她永生難忘的一次葬禮。”

周牙輕聲說。

“方媽媽的戰友，離開了。”

這是真的。

那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方可樂沒講過，張軟絮和周牙也不敢問，隻知道大概，隻知道自打那以後，這孩子像是長醒了一樣，認真學習。

所以張軟絮帶著周牙去居清縣的時候，方可樂不在，她在……努力泡好每一天圖書館。

“方可樂當時回來了以後，沉默了一個暑假，直到登上火車出發去學校前，她留給了我和張軟絮一句話。”

周牙鄭重其事地拍了拍項懷書的肩，嚴肅的說。

“今天，我也要把這句話，傳給你。”

兩個人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熱血起來。

“彆讓遺憾，永遠成為遺憾。”

……

很神奇，兩個人一來一往左右閒扯，聊完了三個小時的航程。

這期間周牙幾度想中斷談話，努力把天聊死了都無果，這小子會自遞話頭硬生生的把天聊活。

周牙：毀滅吧，趕緊的！

她以往對項懷書的印象：痞子，沒禮貌，對彆人愛搭不理。還真是人生猶如開盲盒，開出他的隱藏款——大碎嘴子。

下飛機拿完行李，周牙就扒住許弈不放了，她是怕了這小孩。

許弈看著上機前對他還退避三舍的人，說。

“我以為你喜歡跟他聊天，接下來都不理我了。”

踩著周牙尾巴了。

“聊天！什麼聊天！這小孩一上飛機就睡……”

許弈雲淡風輕的飄來一句話。

“都聽得見。”

周牙：……

破罐破摔，她淡定。

“那你表姐，她……”

周牙試探的語氣，許弈肯定了她的想法。

“嗯，也聽見了。”

對這個結果周牙還是滿意的，她一臉還好的表情讓許弈有些意外，她解釋說。

“你跟他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多了，他不是一個冷漠的人。”

劉靖安作為項懷書的母親，母子倆相處的時間卻很少，形似世界上關係最親密的陌生人，想要打動人冷卻下來的心，需要鼓勵。

與其說那番話是說給項懷書聽的，周牙更希望能聽見的人是劉靖安，她的付出不會白費。

世上存在著千萬種可能，他需要溫暖的同時，也是個溫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