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在,現下這些都還沒有發生。
言朝合上筆,把寫滿的A4紙隨手塞進茶幾下,勾過車鑰匙起身。
“小言,做什麼去呀?”
“回家蹭午飯。”
......
“你還舍得回來?我還以為言大少爺準備自立門戶了。”
這是言父見到三個月沒回家的兒子後說的第一句話。
言朝對他爹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隻拉開餐椅落座。
“小朝難得回來一趟,你說話能不能好聽一點?”言夫人嗔怪道,把盛好的甜湯推到言朝麵前,“今天正好燉了你最愛的銀耳雪梨湯,也挺趕巧的。”
“謝謝媽。”言朝有些心不在焉地喝著湯,腦子裡想的卻是在那個夢裡見到言夫人的最後一麵。
他該是得讓母親多失望,才會讓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隻剩下近乎漠然的平靜,讓她在往後餘生裡見自己孩子一麵都不願。
“小朝,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言夫人的話拉回言朝的思緒,他一抬眼,就對上母親溫柔而關切的眼。
“怎麼感覺你心事重重的?要是遇到什麼難事兒,可以和媽媽說。”她伸手輕撫了下言朝的後腦勺,溫聲細語道:“不要學你爸,什麼事都自己憋在心裡。”
言父冷哼一聲:“他能有什麼事兒?無非就是卡停了錢不夠花了,憑他稅後勉強過萬的那點工資,供得起他平時的花銷嗎?買個表尾數都不夠吧?”
言朝本來想回一句“我養自己養得挺好的不勞您費心”,但話到嘴邊又咽回。他抿了下唇,選擇左耳進右耳出,繼續喝湯。
兒子沒有和平時一樣說上兩句就回懟過來,讓言父以為他這是低頭服軟了,隻是礙於麵子不肯直說而已。他鬆開擰緊的眉,語氣硬邦邦道:“沒錢了就滾回來住!下周開始給我回家裡上班。”
“表現得好,就恢複你的卡。”
言朝輕蹙了下眉,“我...”
“我什麼我?你不是都辭職了嗎?不回來上班準備當無業遊民嗎?”言父吹胡子瞪眼,“你堂弟還沒畢業就進公司實習了,你能不能學學他。”
言夫人拍了拍丈夫的手,“能不能好好說話?明明是好心,說話非要這麼硬做什麼?而且小朝才辭職呢,瞧著心情也不太好,你就不能讓孩子多休息一段時間嗎?”
言父又哼了聲,“最多讓他再遊手好閒半個月,半個月後有個項目就要開始,必須進項目組學習。”
從頭到尾都沒來得及說話的言朝:“......”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根本沒這些打算?
小言少爺欲言又止,最後選擇繼續沉默。
算了,都行。
反正他爹的專製強橫也不是第一天了。
“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言朝放下瓷勺,淡聲道:“我給你們預約了下周的體檢。”
在那個夢裡,言父是被他的事刺激得心臟病發作又誘發突發性腦溢血去世的。父親一直有點心臟痛的小毛病言朝是知道的,隻是平時瞧著沒事,言父自己也不當回事,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跟著忽略了。
而言夫人,言朝在小說番外翻到了她的結局。
母親是因為胃癌去世的。而這個消息,居然還是宋衍告訴他的。
她至死都不肯見言朝一麵,到“原著”結局,他真正意義上的隻擁有宋衍一個人了。
雙親的身體健康,是言朝醒來後最為惦記的事情。
“體檢什麼體檢?我身體硬朗的很......”言父在言夫人輕飄飄斜過來的眼神裡閉嘴了。
言家隱性的食物鏈頂端人物微微一笑,“小朝有心了,我們會去的。”
言朝恩了一聲,“我陪著一起。”
他語調清淡:“反正現在也是遊手好閒的無業遊民。”
言父瞪了他一眼,“吃飯!食不言不知道嗎?”
言夫人保持微笑:“......”
該說不說,有些東西真的是父子間一脈相承的。
...
...
“我說親愛的言言,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兒?”
周一陪父母體檢途中,言朝接到了來自好友傅有融的電話。
傅大明星委屈得不行:“是誰答應要來給我探班的?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把我的事兒放在心上?言朝朝你變了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彆的...”
“停。”言朝忍不住喊停這個戲精,他摁了摁眉心,“抱歉,我確實忘了。這兩天家裡有點事,我現在在陪我爸媽體檢,不是故意鴿掉你的。”
這周末他一直關在家裡翻看原著,在大篇幅的感情戲裡查找梳理對自己有用的信息。答應傅有融探班的事兒,被他忘得一乾二淨。
聽他這麼一說,傅有融語氣頓時嚴肅起來:“阿姨和叔叔的身體沒事吧?”
“體檢結果還沒出來。”
“結果出來了你告訴我一下,等這部戲殺青了,我來拜訪下叔叔阿姨。”
“好。”
傅有融輕哼一聲,語調又是一轉,“不過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你失約的事兒了,我可記仇了,你先欠著,回頭給我補償啊。”
“知道了。”言朝輕哂,“大明星,好好拍戲,要記得按時吃藥,回見。”
掛斷傅有融的電話,言朝一轉頭,發現言夫人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後。
“在和有融聊天嗎?”
“恩。”言朝幾步走到她身邊,“醫生怎麼說?”
言夫人觀他的神色,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彆緊張,醫生說胃部有點小毛病,但是問題不大。三餐正常,注意飲食就好。”
“彆不把身體當回事。”言朝替母親攏了攏有些滑落的披肩,“你們的身體健康,我很在意。”
“媽媽保證會注意身體的。”言夫人瞥到丈夫走近的身影,含笑又補充了一句:“連同你爸爸一起,一起監督,好嗎?”
言朝輕恩一聲,決定把帶父母三月一次體檢安排進定時待辦事項裡。
“隻是小朝,你也要關心自己。”言夫人伸手撫過他眼下的烏青,言朝隨她生得白,稍有黑眼圈就很明顯,“你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言朝怔了下。
“他還能因為什麼沒睡好覺,怕不是為情所困沒走出來吧?”言父深擰眉頭,臉色不太好看,“年輕人,彆整天困在情情愛愛裡,多做事業才是正事兒!”
言朝看著父親,輕皺了下眉。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