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回房的時候,正巧看到兩個小廝正抬著一盆花往外走,盆裡的花足有半人多高,朵朵如碗口大小,花瓣紅白相間,重疊繁複如今雖然天氣日益漸冷,但此花絲毫不受影響,迎著冷風兀自搖曳盛放。
小廝連忙放下花盆向她行禮,蘇棠淺淺頷首,側身讓他們通過,就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嗅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花香,這股香味非常特彆,讓人聞之不忘。
蘇棠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廝抬著花盆消失在院門口,忽然心中一動,她快步回到顧令曦閨房,蹲在地上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從內向外摸索,私塾在尋找什麼。
可惜折騰了半天,卻始終一無所獲。
怎麼會沒有呢,難道是我想錯了?找了半天,蘇棠中不禁有些氣餒,雙手不死心地又向外探了探。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觸感,蘇棠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巨大的喜悅,找到了!
在距離房門不遠處擺著隻巨大的骨瓷花瓶,在花瓶旁邊的地毯上,蘇棠摸到四個淺淺的凹痕,凹痕非常淺,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完全注意不到,這裡應當是放過香爐,鬥櫃之類的物件,隻不過後來被挪走了。
一個鵝蛋臉,丹鳳眼的侍女端著托盤走進來,見自家姑娘蹲在地上傻樂,忙放下手上的活計,拉起蘇棠替她擦了擦手,口中還不停地說著:“姑娘這兩日身子方才好了一些,不說好好休息,隻管蹲在地上,回頭再著涼了可怎麼好?”
“明玕,這個花瓶旁邊之前擺的是什麼?”蘇棠伸著手任人擺弄,恍若無意地問了一句。
明玕聽她這麼問,手上的動作一頓,有些奇怪地看著蘇棠,“之前那裡放的是鎏金瑞獸香薰爐啊,之前姑娘病的昏昏沉沉,有一日精神好些吩咐小廝們搬出去的,姑娘可是忘了?”
“哦,那幾日的事確實都不大記得了,”蘇棠倒是沒想到是顧令曦命人將香爐撤了下去,隨口遮掩過去後又問及一事,“房中那半人高的花開的甚好,怎麼我方才倒見人搬走了?”
明玕擦乾淨蘇棠的手,又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那花名為木芍花,九月時候開的最好,如今花期已過,自然是要搬走換上新的花卉過來的。”
果然如此!仔細查看之下,蘇棠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菱唇微勾,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
如今下毒方式已被破解,臥底是誰她也已經了然於胸,隻是此人一直不行動的話卻拿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若沒有證據便貿然將人拿下恐也不能服眾。
眼看期限越來越近,還是要儘快想辦法讓這個臥底有所動作,自己才好甕中捉鱉。
可如何才能讓已經如驚弓之鳥的臥底動起來,這可讓蘇棠犯了難。
“我病了這些時候,府裡可有什麼異常的事發生?”
臥底下毒不會隻是為了殺掉顧令曦,他一定還有其他所圖,蘇棠心中暗忖,我來之後他停止了一切行動,那之前呢?
明玕歪著頭仔細地思索著,還真讓她想到一件較為離奇的事,“前段時間,老爺的房中接連幾天大半夜的冒出火光,大家都傳言是老爺的鬼魂放心不下府裡回來了,嚇得奴婢們幾天都不敢從書房門口過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蘇棠可不相信什麼鬼魂作祟,不過是人行鬼事,最後歸咎於無辜的魂魄罷了。
“嗯……就是姑娘您病的最重的那幾天,對,就是那幾天,”明玕一拍手,那幾天大夫們都說顧令曦活不了了,誰知沒幾天竟然又好了起來,所以她記得很清楚,“您醒來之後,就再也沒發生過奇怪事了。”
蘇棠點了點頭,從時間上來看,自己的推理絲毫不差。
“走,陪我去書房看看。”蘇棠放下茶盞,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明玕急忙拉住她,一臉擔憂地說:“姑娘您身體才大好些,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吧,而且奴婢總感覺書房有些陰氣森森,怪嚇人的。”
“這光天白日的,哪裡會有什麼鬼怪,”蘇棠本就是為了抓住藏在府裡的那隻“鬼”,當下不由分說拉起明玕就走,“就算有,我也會保護你的。”
明玕拗不過蘇棠,隻好跟著她一起去了,還不住的叮囑道:“咱們顧家人都是從小習武,如果有鬼的話奴婢一定擋在前麵,到時姑娘快點跑就是了。”
兩人一路說一路來到了書房門前。
顧令曦的父母祖父都在三年前一場與戎狄的戰役中戰死沙場,如今偌大的顧府隻剩下了一個獨女,加之此前書房接連幾日鬨鬼,如今府中隨時都會有府兵巡邏,書房周圍更是重重守衛。
明玕走上前對著其中一名府兵說道:“姑娘聽說此前書房鬨鬼一事,心中有些放心不下,想要進去看看,還請這位大哥將門打開。”
府兵聞言起初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眼下顧府隻有大姑娘一個主子,自然是想去哪裡都可以。
於是拿出鑰匙打開門鎖,“姑娘請。”
蘇棠輕聲吩咐明玕,“在這裡等我。”說完獨自一人邁進了書房。
反手閡上房門後,蘇棠這才開始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鬨鬼之後管家就命人將書房封閉起來,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此處並未有人打掃,桌上地下都落了層薄薄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