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方瀚見鄭時揚遲遲未開口,吸了一口煙問:“想起什麼了?”
鄭時揚點點頭,“我有跟你提過我的田螺姑娘嗎?”
梁方瀚:“什麼田螺姑娘?”
鄭時揚:“剛去美國那年我經常喝的爛醉,可是好幾次醒來的時候都好好的睡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毯子……詭異的是,茶幾上都會有杯水,有時候我衣服上會有零星的嘔吐物,可是家裡像是被人打掃過,垃圾桶的垃圾袋也會換了新的。”
梁方瀚聞言恍然大悟:“是妍妍?”
鄭時揚肯定:“應該是她,不僅如此,節假日...我們中國的節假日,我經常收到禮物,粽子、月餅、燈籠、春聯...”
說到這裡,鄭時揚越發肯定的點了點頭:“當時跟同學說起來,他們打趣說我遇到了田螺姑娘。我還說在美國遇到的田螺姑娘應該說英文才對,可我依稀記得我的田螺姑娘說中文,後來遇到一個跟我一天生日的學妹給我送蛋糕,我還以為是她,結果後來發現是個韓國人。”
梁方瀚重新給鄭時揚拿了杯酒,取笑他:“那你在美國是那些臭流氓行徑她豈不是都知道。”
鄭時揚心裡正堵的慌,想到林喬可能是田螺姑娘的可能,再想想當時的樣子…
鄭時揚輕輕歎口氣:“研一那年雖然女人換的勤了點,好在她跟我不是一個學校,不一定知道。妍妍跟你說,是因為林姨有抑鬱症才不跟我聯係的?”
梁方瀚點頭:“應該是真的,可能林姨再婚後抑鬱症好了,她才敢回來找我們。”
鄭時揚想起這兩天林喬流淚的神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丫頭這些年在國外肯定不好過,突然離開從小長大的地方,與蘇家絕交,跟所有朋友斷絕聯係…不僅改姓林,連名字都改了,林姨如果有抑鬱症……”
梁方瀚也明白其中道理,於是開口建議:“以後彆叫她妍妍了,喬喬…也挺好。”
鄭時聞唱完一首歌,拿著話筒來到跟前:“哥,你們一直聊啥呢?不來兩首開開嗓?”
梁方瀚伸手拿過話筒,輕拍一下確定音效後衝坐在點歌台的李九周喊:“小九,先把音樂停了!”
李九周點了暫停,大家都看向梁方瀚。
梁方瀚喝口酒潤潤喉,吊兒郎當鄭重開嗓:“說個事兒,以後大家見了林喬不要再喊妍妍了,她名字都改這麼些年了,都改口叫林喬或者喬喬吧。”
鄭時揚接過話筒補了一句:“也彆太刻意,都自然一點。尤其是品言,你跟萌萌倆好好改改。”
於是,林喬在微信群裡再也沒有看到妍妍這個稱呼,剛開始大家@她的時候不再補上妍妍兩個字。再後來徐品言跟朱萌萌在群裡聊她的時候,也會直接是親昵的稱呼【喬喬】或者【小喬喬】,林喬才確定那天鄭時揚喊她林喬不是一時興起。
不隻稱呼變了,朱萌萌跟她視頻聊天的頻率增加了,徐品言跟鄭時聞也會在路過林喬公司附近時約她喝個咖啡,酒店裡對她的客房服務更是超五星標準。
幾乎每周一聚的聚會,都是鄭時揚或者梁方瀚親自接送她……
林喬知道大家都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管是“蘇妍”,還是“林喬”,隻是名字變了,他們的情誼沒有變。
林喬並不記得那次醉酒在車裡的事情,更不知道鄭時揚已經分析出她是“田螺姑娘”,隻當是那次在路上哭了被發現,鄭時揚將“酒店送溫暖”服務進行了擴展升級。
回國之前,她隻能悄悄回憶作為蘇妍時擁有的一切,如今作為林喬,她再次真真切切的擁有,她貪戀這一切。因此隻跟陳承川溝通工作時順帶詢問母親林霖的情況,一直未敢與林霖直接通話。
好在每次陳承川都笑著讓她放心,隻是有時遇到林霖在旁邊,陳承川想讓林霖接電話,林霖都冷冷拒絕。
京市的深秋已經冷了起來,林喬在連續工作幾周後,難得周末雙休,而且這周由於好幾個人都不在京市,大家沒有聚會。周五下班回酒店,林喬第一次到了頂樓酒吧。
酒吧人很少,隻有一個調酒師,兩個服務員,卡座上散坐著幾組客人,林喬要了一杯雞尾酒,走到落地窗前的位置坐下,這邊的夜景視角是北向,正好與她在房間看到的風景完全不同。
這裡的音樂風格也不像外麵的酒吧那麼吵鬨,而是非常舒適愜意風格的爵士樂,林喬非常喜歡這種氛圍,不由後悔自己這麼久了才上來。
兩杯雞尾酒喝完,林喬沒有再續,不一會兒一個酒杯放置在自己麵前,林喬抬眼,一個四十多歲的微胖男子,舉了舉自己手裡的酒杯,衝林喬挑眉一笑:“美女一個人?”
林喬不客氣的將酒杯推到一邊:“抱歉,我喜歡一個人喝。”
男人撩了撩自己的西裝下擺,徑直坐到林喬對麵:“我在頂樓住了一周了,還是第一次見你。”
林喬知道頂樓隻有總統套房,沒有其他客房,能住總統套的自然不是一般人。這又是鄭時揚的酒店,她不想惹事,因此也沒有趕人,隻是繼續托腮看向窗外。
男子見狀再次將酒杯推到林喬麵前:“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崔,住3216,美女也住頂樓嗎?”
林喬隻覺得頭大,仍舊保持禮貌:“抱歉,我該走了。”
話說完,林喬起身欲走,手腕被拉住,男子收起笑容問:“酒已經給小姐了,不喝?”
林喬反問:“ 不喝又如何?”
“知道這酒店是誰家的嗎?”
林喬冷笑:“反正不姓崔。”
男子聞言不怒反笑,將酒杯塞到林喬手裡:“我勸你把酒喝了再走。”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客氣了。”林喬說完,舉起酒杯毫不猶豫地將酒潑在男子胸前,之所以沒有潑到臉上,是看在鄭時揚的麵子。
“你他媽!”男子怒罵一聲,站起身來脫掉西裝外套往地上一扔,大叫一聲:“服務員!”
林喬反倒坐下來,一副看戲的姿態倚在卡座靠背上。
服務員給男子簡單擦了一下襯衣,酒吧經理朱學凱聞訊趕來賠罪道:“崔總,您的衣服濕了,我們會安排給您買一套一模一樣的,還請您先回房間換下衣服。”
男子將服務員推開,指著林喬道:“把這個女人給我趕出去酒店。”
朱學凱陪笑:“這恐怕不合適。”
男子不依不撓:“叫你們酒店總經理來。”
“抱歉,總經理已經下班了,今晚我是頂樓的值班經理,這裡的問題我全權負責。”
男子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知道我是誰嗎?你給鄭時揚打電話,就說我崔弘宇找他。”
聽到崔弘宇幾個字,林喬不由看向對方,這個名字她小時候不止一次聽鄭時揚的奶奶提過,確切地說是罵。
他好像是崔奶奶的侄子?給崔家惹了不少麻煩事,多是風流債。
朱學凱左右為難:“這個時間,鄭總…”
“崔弘宇?”林喬站起身來道:“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一點兒屁事兒找你外甥,應該說是遠房~外甥?你可真有長進。”
崔弘宇麵露驚訝:“你認識我?”
“我沒告你性騷擾已經是給時揚哥麵子了,這裡都有攝像頭,不想我報警,就滾回你房間去。”
林喬走到朱學凱麵前道:“你千萬彆給鄭時揚打電話,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你……”崔弘宇惱羞成怒,想要上前拉扯林喬。
朱學凱見狀立即將林喬擋在身後,微微彎腰道:“崔總,我先送您回房間換衣服。”
林喬頭也不回的往電梯走去,心裡仍有幾分忐忑,這個人畢竟算是鄭時揚的堂舅,早知道就不該這麼衝動潑酒。
回到房間後,林喬思來想去還是給鄭時揚微信發了消息:【時揚哥,我可能給你惹麻煩了】
幾分鐘後鄭時揚回複:【我看過監控視頻了,電視裡這種情節不是都潑臉?】
林喬:【畢竟是你的酒店,忍了忍】
鄭時揚:【我的酒店才不用忍】
林喬:【還好忍了,我沒記錯的話他算是你堂舅吧?】
鄭時揚:【我有三個舅公都顧不過來,還管舅公的那些子女?】
林喬:【你不生氣就行】
鄭時揚:【你在美國吃什麼長大的?】
林喬:【?】
鄭時揚:【怎麼變得這麼乖】
林喬:【乖了不好嗎】
鄭時揚:【還是小時凶巴巴的樣子更可愛一點】
林喬:【……】
鄭時揚:【明天休息?】
林喬:【嗯,都一個月沒休周末了】
鄭時揚:【小時候不是愛吃鬆鼠桂魚跟佛跳牆?酒店廚師做得不錯,明天我過去跟你一起吃。】
林喬:【你不是在深圳?】
鄭時揚:【今天回來了】
林喬:【明天中午過來還是晚上?】
鄭時揚:【中午吧,晚上再帶你嘗幾道菜單上沒有的菜,喜歡的話以後你可以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