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聚酒樓,客似雲來。
太子出行,儀仗頗多。白龍魚服,那是嫌命太長,也瞞不過其他人。乾脆包了全場。
包廂內。
不等胤禛陳述討債的艱難,太子抿了口茶,打斷了他的話,“四弟,不用多說。以前有你在旁助我,現在二哥也不能拖你差事的後腿。以前從國庫借的銀子,我必親自到你府上還清。”
“太子二哥,不必……”胤禛真沒想到一項金樽玉貴的太子殿下,會這麼放得下身段。
太子擺了擺手:“四弟,又何必與我見外?不這麼大張旗鼓,那群倚老賣老的大臣和自持身份的宗室,又怎麼會給麵子?皇阿瑪好不容易交代你的差事,可得辦好了。”
“那就多謝二哥了!”都這麼說了,胤禛自是不能不識好歹。
“不說了,吃菜吃菜。這廣聚酒樓,可是九弟的產業。咱們哥倆也算照顧他生意了。”胤礽笑得開懷。眼神的餘光卻留意著進來加菜的小二,心裡暗笑。老八該得到消息了。
“二哥,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胤禛放下酒杯,沉吟道。
“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是要講了。”胤礽笑道,語氣輕鬆。
“這……宮裡人多口雜,對娘娘們……還是避著點好。”正經人四爺有些支支吾吾。
“娘娘各個德行兼備,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胤礽好笑道。
竟還擔心這個?自己又不是唐高宗。隻不過後世之人有大用,自然要禮賢下士。
胤禛隻好閉了嘴。
出了酒樓,胤礽抬頭,望向天高雲闊的蒼穹。白雲裡射出幾道金光,把旁的雲朵燙成紅色的雲彩。
海闊天空,人心逼仄。
他又怎麼會重蹈覆轍,受困於鹹安宮的四角天空?
如今的太子之位已有搖搖欲墜之感。舅姥爺索額圖被權勢迷了眼。明珠已稱病失勢,是個看得清的。可所有人都被裹挾其中,皇阿瑪也不由得你不鬥。
這回自己主動還款,底下的人也自然要還,可能還要引發動搖。但太子黨無論前世今生,都是尾大不掉。
前世自己倒台,除了些許心腹,其他人不過是樹倒猢猻散。不如斷尾求生,也省得某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玩意給自己添亂。
老八,如此一來,也不得不還。看擁護你的大臣該如何?你又怎麼成就賢名?老四,不管你有沒有野心,這輩子就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吧。
酒樓裡,胤禛還坐著。直到飯菜微涼,結成了油塊。
這回太子行事出乎意料,有了讓他滑不溜手的感覺。在老九的地盤吃飯,消息必定透給老八。恐怕水是越攪越混。
胤禛轉著玉扳指。忽然注意到了窗台的盆景。
灰丫丫的枝條歪歪斜斜,往窗外戳出一枝粉骨嘟。恰應了那句詩:“一枝紅杏出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