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嚷的Shifter，戴著口罩說話的程啟鋒明顯聲音發悶，以致於張玥檸並不太能聽清他在說什麼，隻看得到他的眼睛。

他衝她悵惘地眨了眨眼，那殷殷切切的眼神，夾雜著對她的寵溺，更仿佛是在控訴著自己的無辜。

“我把他叫來的，”阿ken跳進吧台滿臉輕鬆，像是終於能鬆一口氣：“我這走不開，你一人打車回去也不安全，左思右想，還是把你老公叫來接你最合適了。”

此時近深夜，Shifter裡已經人滿為患，而眼下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兩個人怎麼說也不宜在此久留。

跟阿ken結了賬，程啟鋒拉著張玥檸匆匆離開。

回家的路上，張玥檸側頭麵向窗外，始終保持著沉默。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程啟鋒望向她，忍不住拉過她的手捏了捏，想要給自己尋一個說話的契機。

她回看了他，並未應聲，但也沒有因賭氣而把手抽回。

“老婆，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嚴重...”他嘗試著開口：“關於丁妍的事情，我想你能聽我的解釋。”

他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未必能聽得進去，但他卻不能什麼都不說。

從前兩人發生分歧或矛盾的時候，張玥檸一貫如此，要麼自己冷靜消化，消化不了，就躲到消化完的那天再跟他說話。

程啟鋒曾經覺得這樣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他們不會聲嘶力竭地去爭吵，更不會因為彼此都在氣頭上而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去傷害彼此的感情。

但今天這件事，他無法再按照原來的模式去處理，他隻想儘快力證清白。

“新聞熱搜裡的說辭還有那些照片，都是狗仔和營銷號胡編亂造，我不過就是...”

“我都知道，不用解釋，現在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張玥檸目光嚴峻，搖了搖頭打斷程啟鋒欲打開的話匣子。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不重要？”

即便對他沒有疑心，可畢竟在事情發生的前一晚，在蒙提酒店門外，自己親眼目睹過丁妍妖豔的笑以及她和程啟鋒之間過分親密的互動。外麵那些濃妝豔抹的年輕小姑娘往自家男人身上生撲，還鬨得沸沸揚揚，以致於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這換做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張玥檸內心的火苗再次被點燃，她不願提。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也願意相信他這一次。

“不說這個了，假的真不了，我沒有懷疑你，更不可能愚蠢到連這點辨彆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他無聲地握緊了她的手，感動於她永遠清醒的思維和對他無條件的信任。

她繼續淡悠悠道：“我隻想知道我收到的那封郵件是誰發的。”

“好，我知道，隻要你相信我就好，剩下的交給我，我一定儘快處理好這件事...”

感受到她明朗的態度，他接著試探再問：“老婆，那...你還生我氣嗎？”

她的麵容依然沉靜，表麵上看起來毫無波瀾，卻也反握了他的手，給予了肯定的回應：“我就沒生過你的氣。”

聽到這般回答，他緊繃了幾小時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對著她喜笑顏開：“老婆真好，謝謝老婆。”

“好好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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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檔小區的治安向來不必擔心，璟園出入的門禁也永遠嚴苛，每個出入口都有專業的保安24h防守，所以狗仔一類的閒雜人等也絕不可能混入。

程啟鋒將車平穩開進地下車庫，忽然想起李國亮下午“最好不要離隊”的囑托。想著眼下的困境，也不想讓張玥檸獨自一人麵對空蕩蕩的房間，他決定和李國亮爭取一下，今晚在家陪她一晚，明天一早再回。

地下車庫和電梯的信號都不好，走進了家門，程啟鋒徑直去打電話，李國亮同意了他明早歸隊的請求，但今晚需要上交上周的工作報告，程啟鋒這才想起他的電腦落在了車裡。

“我下去幫你拿。”電話暫未掛斷，在旁的張玥檸聽到了程啟鋒與李國亮的談話，小聲向他示意了下，便重新穿上鞋下了樓。

程啟鋒的電腦一般放在車後座。張玥檸來到車裡，打開車裡的燈一眼就看到了電腦包，湊近後拿起剛準備離開，卻因為電腦背後一個處在座椅夾縫內的物品被迫吸引住了目光——

一支陌生的C家品牌的口紅安靜地躺在那裡。

這支口紅並不是自己的，張玥檸腦子嗡地一聲響，故作鎮靜地拿起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半天，從外殼的細微磨損和其中的使用程度來看，這支口紅不是新的，一定是彆人落在這裡的。

而這個人，應該就是丁妍。

眼前花邊新聞的熱度本就來不及消化，此時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物證”，張玥檸覺得像是在做夢，這還不到24小時的時間裡，無論是自己聽到的還是看到的，都是那麼不真實。她不斷大口深呼吸著，鬼使神差地帶著探秘的心態，竟下意識地想要在程啟鋒的車裡再次查證一番。

座椅上除了口紅確是什麼都沒有了，於是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戰戰兢兢地開始在座椅周圍及腳下那些逼仄的角落更加細致地逐步摸索。

令她意料之中卻還是沒想到的，居然真的有意外收獲——就在駕駛座後方的腳墊縫隙處，出現了一個帶有細齒的藍色邊角。

露出的部分極少，卻足以能夠讓人猜到是什麼。

儘管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門眼，但張玥檸還是儘量把心口的驚濤駭浪給強行按了下去，捏著那隻邊角從中慢慢地抽出。

不出她所料，展現在眼前的是一隻被撕開過的Durex包裝袋。

張玥檸像是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渾身冰冷到不斷打著顫。她一手抱著電腦，一手將口紅和包裝袋緊攥在手裡，閉著眼睛在車裡枯坐很久，遲遲沒有動彈。

她所有堅定的“不懷疑”就在找到這兩樣東西後變得搖搖欲墜，甚至已經開始在大腦中百般腦補在這輛車的後座上可能發生過的種種畫麵。

直到程啟鋒的來電響起，她當即滑動屏幕點了接聽，隻聽那頭溫柔道：“老婆，你還沒上來嗎？”

為了不耽誤李國亮交代的工作，張玥檸還是迅速先緩了緩神：“來了，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