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
她說,饒有興趣地托腮,瞧著希爾琳。
亞狼人遲疑地看看黑龍,又仔細嗅了嗅杯中清亮的綠色液體——氣味和顏色都對上了,也沒有刻意隱藏的其他氣息。黑龍看出了她的疑慮,說,
“沒加彆的東西,你放心喝吧。”
她這才小口喝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大口暢飲。茶水的味道清苦帶著微甜,熱的恰到好處的溫度讓她整個人從內而外都暖呼呼的,將身心都放鬆了。唯一讓她感到不太舒服的一點是那黑龍的眼神——她一直都在饒有趣味地看著,目光就沒離開過希爾琳的臉。
不過誰在乎呢,她隻希望趕緊喝完然後睡個好覺——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好好睡個大覺起來在想辦法,這也是她的格言之一。
“好了,小狼,”等她喝完後,黑龍終於開口了,“把杯子給我,然後好好睡吧。”
安神葉的效果幾乎立竿見影,困意這會兒已經從細小的蚊蠅變成一大片黑壓壓的鳥群,排山倒海的席卷了她的思緒。睡前她掙紮著張開嘴,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沒問過你,你...你叫什麼名字?”
黑龍輕輕搖搖頭,她為亞狼人蓋好滑落的被子,臉上隻是微笑。
希爾琳滑進了夢鄉。
……
確認了小狼已經睡熟後,黑龍離開了房間。
她來到“迎客廳”——哦,實際上就是這個龍穴之底——化了龍身,漆黑而龐大的軀體頃刻間便讓著操場大小的土地變得擁擠起來。黑龍舉起尾巴點在地麵,一股藍色的魔力順著鱗片爬進土裡,激活了地麵之下鐫刻的魔法陣。頃刻間,數條由符文組成的法力環在她身邊升起,強大的推力自她身下出現,推著她飛出龍穴,在已然微明的天空中展開龐大的羽翼。
風忽然變了個方向。她用力扇動兩下翅膀,維持住了身體的平衡,有些困惑地張開脖頸下方的鱗片,將銀藍的魔感器官暴露在空氣中,仔細感受著魔力流的波動。
剛才——雖然僅僅隻是一瞬間——大氣中的魔力變得混亂而激烈,通常而言這樣的波動不該出現在魔力流相當穩定的高空之中。
真是奇怪,她想。
不過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被彆的東西吸引走了。那是聚集在龍穴穀地旁邊山丘上的一小群虎人,從她的角度來看小的就像幾隻甲殼蟲。他們仰著頭看著自己,雙手高高揮舞——在虎人的習俗裡,這似乎是打招呼的一種方式。
黑龍得承認,儘管她已經與這群虎人在這片領地上相處了近百年,她依舊不甚熟悉這些老虎腦袋的家夥的習俗。這也怪不了她,她極少與這些生物產生除了每月所獻祭的供品以外的任何交流——甚至連獻上貢品這個行為本身,都是這些虎人根據他們的習俗自說自話開始的。因此在平常,哪怕不小心碰了麵,她也會將這群虎人無視,自己尋找獵物。
不過這次例外。
她在空中盤旋幾圈,落在了他們旁邊。這會兒她認出來了:這是昨夜曾來獻上貢品的那三隻虎人(儘管她隻認識每次都帶領隊伍的勞倫。她實在不擅長分彆虎人的臉),除了他們以外身後還跟著四隻從未見過麵的家夥,一個個均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其中一個身後拖著一頭死掉的馴鹿。想來這應該是一支前去狩獵的隊伍。
為首的自不必說,還是那隻體格碩大的雌□□人勞倫。她上前一步,眼睛彆過去,注視著黑龍爪下的草地,沒敢看她的眼睛。
“王,”她說,“我們看見了您昨夜的偉業。我們非常感激。”
偉業?
黑龍抬起頭,她看見東邊森林裡騰起的煙霧,襯著還沒露頭的太陽,顯得漆黑而醒目。那是她昨天燒毀的村子。
“您以一己之力就除儘了那群狼耳朵,真的——我是說,您應當為此受到尊敬!”
勞倫身後另一隻虎人探了頭,眼中毫不避諱地閃爍著崇拜的光芒。黑龍笑了笑,露出一口猙獰的利齒,彎下修長的脖頸,
“嗬嗬,謝謝誇獎,但我得告訴你,我沒有傷及他們性命,”
黑龍想起一隻被燒毀的房屋壓的半死的亞狼人,頓了頓,
“沒有直接傷及他們性命。我隻是去那裡烤了點牲畜,吃了頓晚餐。”——還順便抓了隻小寵物。
霍拉後退兩步,黑龍那和小屋一般大的腦袋湊得太近,她毫不懷疑對方隻要微微一伸脖子,就能將自己吞進肚子——甚至連嚼都不用嚼。她突然害怕起來,儘管部落裡的老人告訴過她這條黑龍已經守護了他們世世代代而未曾真正殺死過任何一頭虎人,但她依舊禁不住發起抖來。
一雙有力的爪子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扯到身後。勞倫插了進來,將霍拉擋在身後,自己直麵黑龍的雙眼,
“即便如此,我們依舊要致以謝意。這樣一來,這些狼耳朵應該就不會再在您的土地和我們搶奪資源了。請問您還要什麼吩咐?”
這提醒她了。
“我說,亞狼人平時都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