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頂上刻了個同他胸口處如出一轍的團雲紋,底下寫著“白玦”二字,再一翻轉,另一麵也有著同樣的紋飾,隻是上頭的刻字變成了“莫家”。
——莫家,白玦。
寧霜霽皺了皺眉。
她知道莫家,族人總提,每每提起還總語帶怨恨。
因為莫家就是龍脈被偷一事的始作俑者之一。
念及此,寧霜霽也頗為憤憤不平,連帶著看白玦都不順眼了,起手狠狠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這一拍也不知拍到了什麼關鍵,原本無聲昏迷著的人忽然悶哼一聲,卻仍舊沒有清醒。
手上黏糊糊的,寧霜霽收回手一看,發現竟滿是鮮紅。
她疑惑地歪頭又掃了眼白玦的衣服,黑衣看不出血色暈染,上頭除了白玦自己撕出來的缺口外再無其他破損,可見她一尾巴頂多能給他抽出個內傷,應該不至於出這麼多血才是……吧……
“你受傷了?”
她晃著白玦的胳膊問話,卻依舊隻換來了他無意識的悶哼,便乾脆自己上手去扒衣服,發現他白色裡衣上已經滲了一大片血跡,底下還纏了好幾圈黑布條,瞧著同他衣服的布料正是同種。
難怪他左側衣擺短了一截,原來是撕衣服治傷來著。
寧霜霽輕輕撕開棉布,隻見他腰腹間有一道利爪撓出來的傷口,看著很像畢方的爪痕。
“打個畢方還受傷了,人族還真是廢物……”寧霜霽“切”了聲,三兩下把他的衣服裹了回去,拍拍手起身準備走人。
族長總說傷了彆人得負責,不然就要受罰,所以她才上來查看的。
畢竟她已莫名其妙被罰了幾百年封禁,著實罰夠了。
如今知曉白玦本就帶傷,暈過去這事便不能全然算在她頭上,那她還管白玦死活作甚?
她快跑幾步跳回寒潭,遊到蚌殼邊再次縮了進去。
發了好久的愣,寧霜霽才意識到自己好不容易從寒潭裡出去,如今又主動跑回來算什麼事,便又哭笑不得地遊回了水麵。
再經過白玦時,她腳步還是頓住了。
轉著舌尖糾結了兩秒,她終於還是走過去把白玦扶了起來。
“我族人都走了,一個人在這兒也是無聊,去外麵看看也不是不行,順便救你一把……”她看著白玦蒼白的臉說得歡,就好像說了便默認他能聽見似的,“就當是救條小魚當寵物了!”
寧霜霽也就小時候隨娘親一同去過人族領域,次數寥寥無幾不說,因族中限製每次還無法多做停留。
龍脈被偷後,龍族與人族更是水火不容,她便徹底沒了出去玩的機會。
如今粗略一算,她上次離開清川寒潭得是近五百年前的事了。
這樣漫長的時間過去後,找路便成了最麻煩的事情。
寧霜霽依著白玦衣服的樣式用術法為自己換了身人族衣服,還特意去掉了莫家家紋,並換成了自己最喜歡的青色,權當是為去人族領域作準備。
可這準備直到天黑了才正式用上。
她背著白玦活活找了一個下午,才總算憑借著兒時模糊的記憶走進了人族的領地。
街上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紅火一片,敲鑼打鼓的聲音從深巷中傳出來,熱鬨又喜慶,空中還飄散著一股不同於清川寒潭草木香的氣味,甜絲絲的著實饞人。
要是平時寧霜霽立刻就要控製不住開始撒歡了,可現在背上背了個重傷的人,實在是麻煩。
白玦顛了一路沒受過治療,內傷加重嘴裡開始淅淅瀝瀝往外滴血,下巴硌在寧霜霽肩上,血就在她肩頭洇開了一大片,染在青布上無比顯眼,引得路人議論紛紛。
寧霜霽本沒注意到這情況,隻覺得肩頭濕涼一片,還以為是白玦痛出來的冷汗,直到見街上人一看他們便一臉驚恐,她才覺出不對勁來。
街邊一個善心的老伯匆匆上前:“姑娘快看看身後人吧,是不是受了什麼重傷?得儘快醫治才好啊!”
寧霜霽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想嗆他一句“還用你說”。
她就是知道人族生病受傷總找什麼“醫館”救治,才會背著白玦一路晃蕩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的。
可她隨著老伯關切的目光一回頭,直接撞上了一肩頭的血,立刻憋回了鬥氣的廢話,忙著問:“老頭!你知不知道哪裡有醫館?”
老伯不知道寧霜霽的心理活動,熱心地抬手順街道方向指向了前方。
寧霜霽以為終於快到了,驚喜地抬頭,就聽老伯吐了一長串話來。
“先順著這條街朝前走,走到第二個路口右拐後往前三個路口再左拐——誒姑娘你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