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
好狂的一條龍。
時間一天天過去,期間白玦一直認真休養,加上寧霜霽的助力,恢複得還算不錯。
正月十五晚飯後,吃完客棧送的湯圓,白玦便正式兌現自己的承諾,帶寧霜霽上了街。
兩人都沒再穿同莫家家服沾邊的衣服,而是穿了拖小二買回來的普通布衣。
白玦腰腹處的傷口雖未完全愈合,但已沒有大礙,其實幾日前便能下地,隻是擔心在莫家領地內易碰上其他弟子,徒惹麻煩,便生生拖到正月十五傍晚才帶寧霜霽出門。
寧霜霽憋了四百年,早快憋瘋了,為了照顧白玦又愣是多憋了十多天,一踏出客棧的門檻就像是被放飛的鳥兒,倏然間便竄出老遠。
白玦雖不過十六歲,卻從小都是沉穩的性子,身邊從沒出現過寧霜霽這樣活潑的人,當真有些招架不住。
等天正式黑下來,街上也亮起一排排花燈,遠看著像許多明月聚在一起似的,漂亮得很。
寧霜霽見街上不少人手中提著燈,覺得自己也得有一個,湊到燈架前抬手便要摘,卻被白玦攔下帶到了個小攤子旁。
“那裡的不能動,”白玦抱臂立在一旁,下巴衝小攤子微微一揚,“你在這兒挑一個吧。”
反正有燈就行,寧霜霽也沒追根究底,隨手取了盞淺粉色的圓燈。
“要這個?”白玦掏出錢袋子開始付錢。
寧霜霽趁他昏迷偷偷搬出過莫家的名號,客棧小二自然連一枚銅錢都不敢昧下,多出來的部分儘數還給了白玦,他數過還剩下大半。
白玦淡淡付完錢後扭頭就接著朝前走,寧霜霽趕緊提著燈跟上。
她新得了花燈,嘴上的話又多了起來:“好看嗎?我覺得這圓燈有些像月亮呢!”
“嗯。”
“你不買一個嗎?”
“我不用。”
他回答得簡略,可每個問題確實都認真回答了,這樣說話有回應的感覺讓寧霜霽頗為滿足。
她晃著燈走了沒兩步,又發現個新樂趣。
“那是什麼?”寧霜霽指著不遠處圍了許多人的小攤子,問白玦。
“糖畫,”白玦掀起眼皮瞧向那處,複又加了句,“以糖作畫,能吃。”
能吃的畫?
這倒是有意思。
寧霜霽立刻提著圓燈跑了過去。
製作糖畫的是個乾瘦的小夥子,尖嘴猴腮,唯有一雙眼睛看著倒還機靈。
他斜眼瞅了下轉盤上的指針,大聲吆喝道:“白虎一隻,您稍等片刻,我這就熬糖。”
寧霜霽湊近看了看那轉盤,問小夥子:“這是什麼?”
小夥子:“轉動指針,指針落在何處便畫什麼,這是規矩。”
寧霜霽一聽以為是人族的正經規矩,立即假模假樣地點了兩下頭,生怕暴露自己“非人”的身份。
白玦抿著嘴忍笑,見寧霜霽要抬手去碰指針,先叫住了她:“我來,你看看想要什麼。”
寧霜霽歪著頭把上麵的字全瞅了一遍,發現又是大半看不懂,本想乾脆學小夥子剛才的話說個“白虎”,可眼珠一轉忽然掃到個“龍”字。
她身為龍族,這字要是還不認得可就說不過去了。
“我要龍!”寧霜霽立刻鎖定目標。
白玦淡定抬手輕輕撥了下指針,指針果然穩穩落在了“龍”上。
小夥子沒想到他們想什麼來什麼,忍不住多感歎了句:“心想事成,好兆頭啊!”
隨後他才扯著嗓子同方才一樣吆喝道:“金龍一條,您稍等,我把白虎畫完就給您畫龍。”
寧霜霽轉頭和白玦對視一眼,忍不住捂嘴偷笑。
彆人或許看不出,可她知道白玦是用靈力控製了指針,哪是什麼“心想事成”。
小夥子吆喝聲不小,內容還不是白虎就是金龍,聽著都不一般,頓時吸引來不少圍觀者。
可等他畫完龍畫交給寧霜霽時,寧霜霽卻皺著眉不肯接了。
“這什麼?”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龍啊,”小夥子有些尷尬,“這位小公子剛才幫您轉到的。”
白玦沒買過糖畫,更沒見過龍畫,可眼前這個確實……
寧霜霽看著那“長腳的蛇”氣得七竅生煙,隻覺得遭受了莫大侮辱。
“你管這玩意兒叫‘龍’?!”寧霜霽指著小夥子手上的糖畫,“龍長得是‘爪’不是腳,而且龍的頭頂是有‘角’的,你這光禿禿的怎麼回事?”
龍族幾百年未曾活躍,修行世家的人隻怕都未能得見,普通人哪可能見過龍的真身?
小夥子被她一通連珠炮般的“角”“腳”“爪”說懵了,哭笑不得道:“我也就聽過點兒傳聞,憑臆想作畫,畫成這樣已經差不多了,您就多擔待吧……”
“好,你沒見過是吧?”寧霜霽瞧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更覺火大,擼著袖子一聲冷笑,“我今天就讓你見——”
她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被白玦捂著嘴拽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