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裡有人?”風家弟子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玦依舊長身挺立在原處,麵沉如水,聲音卻不急不緩:“天地門之靈。”
四大世家眾人都知道天地門之靈的存在,卻並未真正打過交道,自然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可寧白風三人則一聽便知這詭異的聲音是由誰而起了。
“天地門之靈?”緋羽就是隻小妖中的小妖,靈力遠比不上寧白風三人,自然也無法像他們一樣在震耳欲聾的譏笑聲中維持淡定。要不是寧霜霽出手幫她,她就算緊捂上耳朵怕是也無濟於事。
不過有三人撐腰,她膽子比真身還肥,小聲嘲道:“難怪笑得這麼奸詐!”
“一介小妖,也敢在我麵前放肆!”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合並而語,恍若有對雙生龍鳳小娃娃藏在雲中,隻是語氣陰沉,駭人得緊,半點孩童稚氣都無。
而後兩股灰雲隨話音而動,直竄向緋羽立身之處。
緋羽嚇得不行,那灰雲速度又非常快,眼看就要擊中她,還好寧霜霽就在她身邊,右手拉著她胳膊朝旁邊一甩,總算是幫她躲過一劫。
緋羽心砰砰直跳,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那兩股灰雲的動向,生怕它們再衝過來,風家弟子也是人人召劍而出,嚴陣以待。
可灰雲並沒有在祭台附近多做停留。
它們在擊向緋羽後,故意要施以威壓似的於人群頭頂徘徊了幾圈,旋即出人意料地再次衝回天際。眾人視線追隨其而動,一抬頭才發現天上已多了不少從雲團中分離出的灰雲,如清湖中的魚群般遊動在天地之間。
待眾人視線齊聚天空之後,那些灰雲才開始在守護結界中四下亂衝起來,電光火石間便已將守護結界撞得七零八落。
仿佛就是要讓所有人見證一切的發生,見證靈力的懸殊差距。
寧霜霽看向西邊的守護結界,那裡還有輕微的七彩流光殘存著,可惜守護結界整體已被破壞,那點兒流光隻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過……
天地門之靈這是特意避開了西邊嗎?
寧霜霽心中一定,唇角微微勾起個弧度,隨即再次恢複常態。
左側雲團中冷不丁傳出個稚嫩男童的聲音,聽著滿含得意:“想不到吧?天地結界沒了,但我們依然存在。天地門束縛我們千萬年,說起來多虧各位螻蟻的辛苦排布,我們才得以一嘗自由的滋味啊——”
另一個女童的聲音從右側雲團中回蕩開來,適時接上了話:“尤其是你,寒棋。哦……不對,現在你是風棋,渺小人族的一員嘻嘻嘻。”
風棋眼中滿是濃重至極的殺意:“你什麼意思?”
天地門之靈再次大笑起來。
它們每次發笑時,聲音都會變得很不穩定,一會兒如老嫗老叟,一會兒如少女少年,恍若一笑間便包含了一生。
“千年前你為我們毀龍脈打破天地平衡,千年後又再次為我們尋找到尚在世間的青龍和白玦,替我們徹底解了三界牢籠不是嗎?”
“其實我們也很苦惱呢,要是天地結界沒了,三界重歸混沌怎麼辦?”
“曾經我們覺得三界眾生為我們陪葬,也不失為一件好玩的事,不過現在……三界穩定,萬物仍在,我們也恢複了自由身,這盤棋自然是要繼續下下去了。”
風棋眼中一片猩紅,聽了這話後再回憶千年前自己於地門中聽到的一切,忽地明白了那些仍不過是天地門對他演的一場戲罷了。
它們沒有明說,卻用對話給自以為躲在暗處偷聽的他灌輸了一個想法,讓他認定隻要天地結界消失,天地門之靈也必定會隨之死去。這樣隻要他能恢複記憶,負罪感及不甘被擺布的恨意一定會讓他渴望做些什麼,進而成為世間最努力為此事奔波之人。
可原來,他無形中再次成為了天地門之靈手上的棋子。
風棋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你們一直都知道我分了靈識在人界!”
此事要成,最關鍵的一點便是記憶的恢複。如果他記憶無法恢複,那他就隻會是普通的人族,不知道天地門之靈的存在,更不會有心去聯合白玦與寧霜霽消滅它們。
那麼就算白玦和寧霜霽能通過前世記憶察覺出問題,恐怕也無法迅速將一切關鍵都聯係到天地門之靈的身上,更加不會因此設計破壞天地結界。
“才反應過來?你真不愧是我們手中最愚蠢,也最好用的一顆棋子啊。”地門繼續用小姑娘的聲音笑著譏諷道,“就連你現在能站在這裡,也少不了我的通融,否則你以為一個小小人身,就能奈何得了我?”
“你忘了,是誰送你入人族輪回了嗎?嗯?”
“我呸!”風棋無言以對,寧霜霽卻先忍不住啐那雲團,“你們兩個躲在天地門背後的東西,連自己的實體都沒有,還好意思自稱為棋手?有本事先拿得起棋子再說吧!”
“就是!你們憑什麼這麼說風棋!”緋羽聽得也窩火,見寧霜霽懟它們,再憋不住滿肚子火了,說噴發就噴發,“陰險狡詐,隻能靠彆人的力量破局,你們才是陰溝裡的老鼠,根本登不上台麵!”
寧霜霽罵得不客氣,但緋羽罵得更狠。
即使風棋再嘴欠也是朋友,既是朋友,她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惡人侮辱!
風棋愣了愣,在這種情況下,看著那兩個義無反顧擋在他身前的姑娘,竟忍不住笑了笑。
身旁一向不喜陷入無畏爭鬥的好兄弟白玦也難得張嘴,甩出了“有理”兩個字,配上他那平淡正經的態度,越發有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譏誚效果。
果然,雲團中傳出兩聲冷笑,隨後像是被徹底激怒了似的,調動無數灰雲遊竄著朝天淨山祭台襲來。
“不就是實體嗎?你們又怎知我們無法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