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禮貌得體地朝夏語寒頜首回應，倒是李澤聽到對方的名字時，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

露台的大門將宴會的聲音隔絕在外，帶著涼意的晚風令人神清氣爽。

因著虞幸在，夏語寒非常配合，一場十五分鐘的采訪很快便結束了。

收好采錄設備後，雲錦和李澤便準備告辭。

和李澤一起認真地朝夏語寒道過謝後，雲錦離開前朝虞幸粲然一笑，道：“多謝，下次請你吃飯。”

虞幸慵懶地靠在大理石圍欄上，藍發在晚風裡輕輕拂動，清冷眸光若隱若現。

他唇角輕輕彎起，“嗯”了聲，朝對方擺了擺手。

露台門打開又被關上，雲錦李澤離去後，坐在咖啡椅上的夏語寒才將手肘搭在椅背，滿臉戲謔地看向虞幸，話也說得賤嗖嗖的：“行啊你老虞，我正擔心你孤獨終老呢，你這就開始泡漂亮小朋友了，嘖，還是大學生。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虞幸微皺了眉踹過去，道：“不是。”

這一腳踹得挺實，夏語寒疼得“嘶”了聲，抽抽嘴角正要說什麼，卻對上虞幸冷質又認真的眼眸。

“彆那麼說他。”虞幸道。

自尊心那樣強、又那樣認真生活的小朋友，彆那麼輕浮地形容他。

夏語寒看著好友的樣子一怔：“臥槽，老虞你——”該不會認真了吧……

虞幸冷冷看他一眼，沒答話。

夏語寒聳聳肩：“我知道了。”

隨即他搖搖頭一笑，感歎道：“對你，這倒是好事。”

虞幸懶得理他，打開露台的門往宴會廳走去——作品拍賣環節快要開始了。

看著好友——兼自己幕後老板的背影，夏語寒悶悶笑出聲，隨即他打開手機給太太發著消息：

“寶貝，你們公司那個珠寶廣告片，除了江眠不是還缺個亞洲演員？我給你推薦個人？”

好不容易這鐵樹看著有開花的跡象了，他這個好友可不得在背後推一把。

與此同時，宴會廳高台周圍已經布置好座椅，拍賣正式開始。

虞幸隨意落座後，楚樓後腳便跟著在他旁邊坐下來。

會上拍賣的作品並非都是江雨的，也有需要提攜的年輕畫家作品。

虞幸對畫作並不感興趣，隻是看到江雨的畫便舉起拍品號牌。

楚樓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哥，小錦呢？”

好不容易抽開身，他在會場找半天也沒找到少年的影子。

給對方打電話發消息，發現所有聯係方式都被拉黑了。

虞幸一邊舉牌非常大方地加價，一邊直視著前方的畫，淡淡道：“走了。”

楚樓眉頭皺起來，沉默半晌，他神情複雜地看向虞幸，道：“哥，你怎麼會和小錦相熟的？你對他……”

熟到他哥這種最討厭麻煩和社交的重度潔癖，會出手替少年解圍。

畫作已經成功拍下來，虞幸放下牌子看向楚樓：“你想錯了，我們不熟。”

他們之間還不夠相熟。

或者說，從相識再到相熟之間，還有太多可以填滿的相處與交集，這會讓人愉悅地期待。

楚樓卻誤會了。

他徹底放下心來，麵上浮出個笑，深吸一口氣看向前方，道：“那就好，哥，那就好。”

……

拍賣會繼續進行，宴會廳之外的廣闊夜色裡落滿了蕭索的枯葉。

人行道上，李澤看著雲錦漂亮分明的側臉半晌，終於忍不住問道：“陳宏才最記仇了，你剛那麼對他，不怕他報複你麼？”

雲錦心情難得很好，便淡淡答道：“怕。”

大多大一學生心中還遺留著對“老師”的恐懼與敬畏，這種在上學生涯中被樹立了十幾年的權威很難快速消解。

他怎麼可能不怕這種權威的報複。

李澤一窒：“那你還——”

雲錦朝他看過來，眼眸平靜泠然：“我在學校就得罪過他，這次我如果讓步低頭，難道他就會放過我麼？”

說罷他懶洋洋抬首活動筋骨，天上那抹清淩淩的弦月便撞入眼底——讓人無端想起那個青年在夜色中閃露刹那的眼睛。

李澤怔了下，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於是便隻能乾巴巴地轉移話題：“那什麼，你竟然認識虞家那個虞幸？——我聽夏語寒叫這個名字嚇了一跳。他看著不像傳聞中那麼廢唉，他竟然和夏語寒那麼熟。”

“夏語寒現在可是霞城圈子裡熾手可熱的人物，他手裡頭的互聯網公司這兩年可是勢頭猛到連虞氏這種巨頭都在時刻關注——”

對此絲毫不感興趣的雲錦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已經來到地鐵站口，他利落地踏上下行的台階，擺了擺手道：“走了。再見。”

李澤抽抽嘴角，到底還是道了句：“再見。”

頓了下他不知想起什麼，忙道：“如果陳宏才在學校找你麻煩，可以來找我——”

少年此時卻已經走完台階轉彎往站裡走去，也不知有沒有聽到。

李澤不舍地看了眼那道已經沒有少年背影的轉彎，隨即也轉身離去。

……

深夜，慈善晚宴終於結束。

酒店後的小巷裡，陳肖看著麵前的男人微微一笑：“大伯，剛剛那個是你學生？能和我仔細說說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