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進行得很順利,最後一個鏡頭,雲錦靠著沙發隨意坐著,周身被花朵圍繞,連瘦削的肩頭和鎖骨處都被灑了幾朵紫菀花。
他的食指與拇指間是一枚精致昂貴的袖扣,湛藍的寶石如海天一般明亮深邃。
花叢裡的少年輕輕閉了眼,吻了下那顆寶石後唇珠與那寶石若即若離。打光燈下,少年纖長眼睫下的滴淚痣同那寶石交相輝映。
“good job!”
王頌興奮地看著未修的片子朝雲錦豎了大拇指。
拍攝結束後,Joy便來接雲錦去見總監,屋子裡的工作人員也三三兩兩收著道具。
王頌來到休息室裡江眠跟前,關了門便帶著調笑看了眼對方:“怎麼,江老師動凡心了?”
他和江眠李孟是同學。他和李孟性子不和,後來也不怎麼聯係,但他們倒是都和江眠做了朋友。
而江眠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臉有多好看性子就有多冷,撲上來的人一堆堆的,但最後勉勉強強交到的朋友也基本隻有他和李孟。
陰差陽錯大家都來逐夢演藝圈,是以他現在也能和江眠說上幾句玩笑話。
江眠斜靠在桌前,骨子裡透出股慵懶浪蕩,他修長的指間夾了根未點燃的煙,冷淡覷對方一眼,道:“彆瞎特麼亂傳給他招麻煩。”
王頌晃見那雙眸子裡的認真一怔:“你們之前認識?”
江眠微微側身看了眼桌上放的東西——在他最軟弱的那晚,少年奇異地出現在他麵前,把他自墓園帶回家。
他雖然醉得厲害,一路上也不可能沒有清醒的時刻。
那晚的出租車廂裡和墓園的夜一樣逼仄漆黑,車窗外的夜色也一樣猙獰與冷寂。
少年的肩頭卻那樣溫暖,枕在那上頭,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他第一次知道,有的人心臟跳動的時候,會讓人想起溫暖的雛鳥。
那種溫暖會讓醉酒的人貪戀。
於是連那晚的夜都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半晌,江眠終於點燃了那根香煙,橘色的光點在指尖明滅,他抽了一口,煙霧繚繞裡,他不知在回答王頌還是在回答自己,道:“認識,不熟。”
王頌“哦~”了聲,順著他視線看向桌上的東西,一怔,笑了:“這不是剛那小孩兒拍片時用的袖扣麼?怎麼在你這兒?”
江眠利落地摁滅了煙頭,將那盒子扣好裝進口袋,邊拿出消毒紙巾擦手邊往外走:“我剛買了。”
墊著紙巾開門時,他又道:“還有,彆小孩兒小孩兒地叫,他有名字,叫雲錦。”說罷便推門而出。
王頌一怔,看著那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這家夥,也有今天。
……
雲錦聊完天已經擦黑了,回那間攝影室時,王頌和其他工作人員基本都離開了,整個房間空蕩蕩黑沉沉的,隻有門邊的壁燈照亮了一角空間。
雲錦也並未在意,拿了遺忘在這裡的背包正要走,關門的輕響卻驀然在背後響起來。
他一怔,轉過身便看到身材頎長的青年站在那盞壁燈的光影裡,搭著這方空間裡的暗色,那裡跟話劇舞台似的。
江眠並未走過去,隻是抱臂靠在門上看他,在燈影照耀下俊美得恍若獨幕劇的男主角:“今天請我吃飯?想吃你燒的菜。”
雲錦麵上空白一瞬:“……?”哈?這人腦子沒事吧?
江眠聳聳肩:“明天開始我要跑通告了,沒時間。”
今天拍宣傳照是他自己直接從彆墅那邊過來的,明天起,經紀人和工作人員歸位,他就要開始忙碌起來,沒什麼空去赴約吃飯了。
那晚的宴會上,這個少年說過的,要請他吃飯。
雲錦抽抽嘴角,第一次有種實在無話可說的荒誕感。
他單肩背了包往門那邊走去,經過青年時才冷冷淡淡道了句:“咱們沒這麼熟吧江老師。”
江眠瞳孔一縮,隨即不知想起什麼來,眯了眯眸子驀然朝一旁的少年傾身壓下來。
在快要和少年鼻尖相碰時,他停了下來。
雲錦怔愣的眼中,青年清挺的鼻梁在一側臉上投下暗影,纖長的眼睫被光影照得分毫畢現,眼眸呈一種純粹的黑,深邃得恍若夜空。
江眠仔仔細細將雲錦警惕的臉掃了一遍,在對方徹底炸毛前後退一步,挑了眉道:“你該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雲錦:“……”
大小屏幕裡咖位登頂國內外電影獎項的金杯基本都捧過一遍的天之驕子,現生竟然是這種、自戀得有點病的人麼?
平時不得不麵對這種人的虞幸也怪不容易。
雲錦掃了眼江眠那張優越的臉,眉角沒忍住抽了抽,道:“你是天王老子也跟我沒關係。”隨即利落地扭開門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砰”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