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頓時忍俊不禁,連帶著餘暉的眼中也泛起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
…
一個月後,高定時裝周在巴黎成功舉行。
Sunset這一季的主題是“聖潔之光”,布景是充滿神話色彩的殿堂。發布的新裝包含了之前為冷暖量身定製的“未來女戰士”和“白馬公主”,壓軸出場的,是一件火紅長裙,拖地的裙擺長達8米。
模特依然是及腰長發,戴著高高的頭紗,紅紗掩映下看不清眉眼。束腰絲帶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絲不露,偏偏有種禁欲的性感。
席間有人竊竊私語,這簡直像極了一個新娘。
這會不會,是YU那傳說中的女友?
隨後會心一笑,這男人的心思啊。全場隻有這一個模特是紅紗遮麵——屬於自己的美人要私藏起來?
…
散場後,回到寓所的餘暉一進門,就聽到了電視中對於這場時裝秀的報道。
“……壓軸登場的模特,不由讓人猜想,是不是品牌設計師此前提到的女友。紅裙紅紗,不知兩人是否好事將近。”
沙發上的冷暖一襲黑色真絲睡袍,映著雪膚更加冷豔。她饒有興味地看著電視,聽到他進屋,也並未回頭,隻自顧自斟滿了一杯紅酒。
餘暉走到沙發間,坐下,攬住了她纖瘦的肩。“生氣了?”
她不置可否地一挑眉,“為什麼要生氣?”
“這不是什麼婚紗,這套的主題是盛放的芳華,也是以你為靈感的。” 他心底隱隱有些緊張,連忙解釋道,“你又不走秀,時裝造型總要有人去展示…”
她的眉眼間漾起了笑意,“我不會在意的。”
他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心中卻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思慮著開口,“等到那一天,我一定為你設計一套最美的婚紗。”
她卻依然不置可否,隻輕輕搖晃著紅酒杯,“紅色還是白色?”
“東方人的嫁衣都是紅色,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亞裔。” 他看著她精致的眉眼,並不是傳統的高鼻深目,皮膚卻比白種人更皎潔。“不如一樣一套?”
“那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句話叫紅白喜事,” 她笑得狡黠,“不好聽的。”
他搖了搖頭,“說實話,我自小在西方長大,對中國的文化不甚了解。”
“就是喪事。”
他頓時睜大了眼,腦中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閃過…
連連搖頭,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呸呸呸,不許亂說。”
“開玩笑的。” 她輕輕一笑,卻感到他寬闊的懷抱,竟在微微顫抖。
沒有人知道,這個月來,餘暉曾多次夢到相同的噩夢,並且一次比一次更真實。每當冷暖不在他身邊時,醒來麵對空空的房間,竟有一種深切的悲涼感。
午夜夢回,他甚至懷疑,這究竟是前生的糾葛,還是今生的宿命?
她開玩笑的一句話,撥動了他心中那根敏感的弦。
他凝視著她那精美的容顏,那令他一見鐘情的,是否隻是她迷人的外表?
他到底有沒有了解過眼前這個女人?
他忽然發覺,他對這個女人是全方位的著迷,卻似乎對她一無所知。
…
再次的噩夢。
夢境越來越清晰,甚至連女模特與藝術家的對話都曆曆在目。
“你愛的不過是我的外形,你了解過我嗎?”
“你了解我們中國的文化嗎?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一副精美的形骸。”
高挑的長發女模特眸中含淚,卻被藝術家拿著刀步步逼近。他說的是流利的法語,“我又跟你學了一個新詞。形骸?那也是我的。”
“我的美人兒,即便是死,也要為我所擁有。”
…
餘暉從夢中驚醒,窗外的月光映著身邊冷暖精致的睡顏,膚色蒼白如雪。
他觸上去,依然是冰涼的沒有溫度。
她敏感的睜開了眼,卻見餘暉打量著她,神色朦朧。“前世,我有沒有見過你?”
冷暖卻徑自起身,洗漱更衣。幾分鐘後她坐在了樓下的客廳,天還未亮。
她開了電視,聽到餘暉也下樓來,在廚房裡忙碌一陣後,將早餐和兩杯牛奶擺在茶幾上,坐到了她身邊。“我想了解你。”
冷暖輕抿了一口熱牛奶,略一皺眉,“我需要一杯紅酒。”
“早上空腹喝酒不好。” 他溫柔地笑,“對身體不好的習慣一定要改掉。”
她搖了搖頭,卻乖乖喝完了一杯牛奶。餘暉心中滿足,兩人一起吃完了早餐。電視上播放著一部老電影,餘暉再次想到了那個問題。
“我說,我想了解你。”
她淡淡一搖頭,“沒有酒,沒有故事。”
他頓時忍俊不禁,“我竟不知你還是個酒鬼。”
“這不就了解了?” 她一挑眉。
他點了點頭,“嗯,還有沒有其他的?”
她俯身貼近了他,纖纖玉指去拽他睡衣的衣領。貓爪子似的撩得他心癢,他趕忙一把按住,“乾嘛在這裡。”
“紅酒可以沒有,” 她沉沉開口,醇美的聲音極具誘惑,“但是不能沒有——你。”
下一秒,餘暉的意識變得模糊,隻隱隱見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血色。
…
窗外已經漸漸透出微亮,餘暉回過神,發現自己仍躺在床上。回味著她的那句話,嘴角不自覺輕揚。
下樓,冷暖的純白拖鞋整齊放在鞋櫃,黑色皮靴卻不見了蹤影。她離開了,廚房水池裡放著空空的牛奶杯和餐具,這不是夢。
這個小女人不喜歡刷碗。餘暉打開水龍頭,神色間帶著寵溺的笑。
紅酒可以沒有,但不能沒有你。
他讓她改掉對身體不好的壞習慣,她就乖乖喝完了牛奶。
這就夠了。
什麼了解不了解,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