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個鐘點,他不是該在家裡麵睡覺嗎?今天怎麼會來的這麼早?”有人低聲附和。
“你們覺得是誰殺了金牙?是昨天晚上那些......來鬨事的人嗎?”有人輕聲問道。
顧雲野感受到有幾道視線彙聚到自己身上來。
畢竟昨晚是顧雲野,提出讓那些人去廠長辦公室討要一個說法的。
“得啦得啦!大家都住口吧!”有人說話。
“傑森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麼?讓我們安心工作就好了,這件事情他會去處理好的!”
“廠長都死了,這還怎麼能安心工作?”有人不滿地小聲嘟噥。
“雖然金牙這個人確實該死,但是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供水廠裡......”那個人的聲音逐漸壓低,“多少還是讓人瘮得慌啊......”
“金牙又不是第一個不明不白死掉的人了!”原本低聲交談著的人群裡突然響起一個大嗓門,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
大家把視線轉向那個忽然間發生的家夥,然後便看到查克亮晶晶的湛藍色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淺淺的紅血絲,閃露著一點滿不在乎的神經質的笑容。
“你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查克吹了聲口哨,他看著眾人看自己的眼光越來越詭異,滿意地吹了聲口哨。
“一幫膽小鬼!”查克伸手指著眾人,轉過一圈,然後哈哈大笑。
顧雲野微微挑了下眉。
他之前本來以為,這個供水廠裡麵最有料的人是工頭傑森,再不濟也是會計“懶蟲”。
但是現在看來,那個知道的最多的人,居然是這個毫不起眼的查克。
“走!我們去吃早飯去!”“毫不起眼”的查克突然靠過來,一把勾住了顧雲野的肩膀,然後帶著他,嬉皮笑臉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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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八點鐘的上工電鈴一響,顧雲野已經和查克換上了笨重的防護服,又回到汙水處理車間去乾活去了。
金牙的死對他們兩個人並沒有造成特彆大的影響,查克還是老樣子,一邊心不在焉地用手裡攪棍捅著濾水板,一邊很輕聲地哼著不知名的曲調的歌,望著灰塵蒙蒙的窗戶出神。
顧雲野手頭上乾著活,腦子裡想著近兩天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他在黃沙漫漫的公路邊醒來,沒有行囊也沒有記憶。
之後搭上了喬治和理查德的車,到了林肯小鎮。
林肯小鎮是個很怪的地方,有晚上十點的宵禁,鬼氣森森的教堂,神經質的邪惡神父,半夜時分的嬰兒啼哭,擺滿了蠟質麵包的麵包店,還有供水廠。
喬治和理查德來林肯小鎮是為了調查水資源的事情。
他們知道了汙染加重,水資源短缺的情況,還遭到了林肯小鎮民眾的襲擊。
他們最終成功把那兩輛供水車開出了林肯小鎮,可是現在金牙死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查克說他們還會回來。
他們還會回來嗎?顧雲野對此存疑。
而至於之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顧雲野目前也暫且看不透徹。
管他的呢。
顧雲野看一看裹在厚重防護服中,自得其樂的查克。
沒心沒肺才是真快樂。
這是顧雲野在供水廠乾活兒的第二天,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下午四點下工的時候了。
今天的更衣室不像昨天那樣熱鬨喧嚷,有一股子凝重的慘淡氣氛籠罩在眾人頭頂上。
工人們都埋著頭換衣服,誰也不說話。
大概金牙的死訊還是傳出去了。
沒辦法,畢竟八卦是人類的第一天性。而天性這種東西,往往都很難約束。
工人們換完了衣服,陸陸續續走出更衣室。
他們大多都是鎮上的本地人,下了班都是要回家的。
查克很熟練地換好了衣服,正坐在更衣室的橫椅上麵,百無聊賴抖著腿等顧雲野。
一點陰翳的陽光穿過灰蒙蒙的窗子,落在查克的臉上,照亮了他帶著血絲的湛藍色眼睛。
仿佛是神啟一般。
查克金色的睫毛突然眨動了一下。
他拽拽顧雲野的衣角,突然咧嘴笑了。
“怎麼了?”顧雲野回眸,看著查克笑出齊整的八顆白牙。
“你的那兩個朋友,”查克猩紅色的舌尖輕輕舔過白色齒緣,“他們回來了。”
“什麼?”顧雲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羅斯小鎮的那兩個警探,”查克道,“他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