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副鎮長要你死......”皮埃爾奮力地掙紮,他掙脫了那雙扼住他脖頸的手,往後踉蹌兩步,然後迅猛地從腰帶上拔出槍,衝著已經失去人形的金牙“砰砰”連續開了兩槍。
金牙猙獰地麵容凝滯了片刻。
皮埃爾喘息著穩定住自己。
就在他以為自己重新掌控住局麵的時候,金牙卻再一次揮舞著已經扭曲的血肉模糊的雙臂向著他襲來。
“你說謊!”金牙的嗓音淒厲地變了調子。
“我是懷表最得力的手下!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懷表!我的利益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懷表怎麼可能會殺我?!”
皮埃爾轉身,拔足狂奔。
然而他才跑出沒兩步,很快又被金牙扭住胳膊,淩空拉起,然後再狠狠地摔在地上。
金牙已經腐壞的左手再一次扼住皮埃爾的脖頸,將他死死摁在地上。
皮埃爾眼見著金牙一點點俯身靠近自己。
那張皮肉剝落,腐壞生蛆的麵孔一點點貼近皮埃爾,近到皮埃爾幾乎能感受到獨屬於死人的酸腐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
“你說謊!懷表不可能會殺我!”金牙衝著皮埃爾嘶吼。
金牙的麵孔已經腐爛到無法辨認,隻有那兩顆金牙昭示著他的身份。
皮埃爾恍然間突然想起來,金牙其實有四顆金門牙。
自己在刺死他之後,從他口中掰了兩顆金牙下來,拿到黑市裡麵換成了牛肉。
從很早之前開始,皮埃爾就一直覺得金牙該死了。
金牙擁有供水廠,壟斷了整個西部地區的供水,富得流油,把門牙都換成了金子做的。
而自己的兩個孩子每個月隻能夠吃上一頓牛肉。
“就是懷表要殺你。”皮埃爾看著金牙,他控製不住地顫抖,那是生理性的反應,但是皮埃爾的思路卻還無比清晰。
“因為你擋著懷表的路了。”
“你控製著整個西部地區的供水,具體的淨水產量就連懷表也不知道。”
“你背著懷表偷偷藏水了吧?還有最近減產的事情,也是你搞的鬼吧?”
皮埃爾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的麵容看上去很疲憊。
“懷表早就想殺了你了。”
“隻不過是我替他動的手而已。”
“你現在找到了我,是要報仇嗎?”皮埃爾看著金牙,他看著金牙空洞的眼窩,腐爛的皮肉,毫不躲閃。
“來吧,報仇吧。”皮埃爾閉上眼睛。
但是下一秒鐘,扼住皮埃爾脖頸的窒息感卻突然消失了。
皮埃爾幾乎是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幾乎讓皮埃爾血液倒流。
他不在金牙的辦公室裡。
他在警察局的正門口。
他麵前是舉著火把的人群,鴉雀無聲的人群,聽完了他剛剛說的所有話的人群。
“大家都聽到了嗎?”有一個人走上台階,走到皮埃爾的身邊。
皮埃爾仰頭,他看見喬治。
“殺了金牙的不是傑森,而是皮埃爾。”
“警隊的隊長,皮埃爾,受副鎮長的致使,殺害了原供水廠的廠長,之後再嫁禍傑森。”
“現在真相大白了,應該可以釋放傑森了吧?”
喬治垂眸看著頹然坐在地上的皮埃爾。
“身為警隊的隊長,或者再退一步說,作為一個正直的人,”喬治看著皮埃爾,他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什威克,感到心裡很難受,像是被螞蟻啃噬,“貪婪和欺騙都是重罪,它們會將你拖入深淵。”
皮埃爾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貪婪和欺騙,”他抬起眼眸,眼神坦誠而憂鬱,“那麼由誰來供養我的兩個孩子呢?”
“我尊敬的林肯小鎮警探長先生,您知道現在要多少錢才能買到一公升水嗎?又要多少錢才能買到一斤肉嗎?”
火光映出皮埃爾的臉,喬治瞧著這張中年人的滄桑的麵龐,他想起自己在皮埃爾家門口看到的那副畫麵。
喬治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他突然發覺自己似乎並沒有立場去指責皮埃爾。
“這就是你殺人和嫁禍的理由嗎?”台階下有圍觀的群眾替喬治開了口。
“我們都不用喝水?我們都不用吃麵包?我們去殺人了嗎?我們去騙人了嗎?”有人開始衝著皮埃爾揮舞拳頭。
“你還是林肯小鎮警隊的警長呢!我呸!”人群的情緒又逐漸激動起來。
“打他!打死他!像他這種人根本不配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