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顧雲野的身上，他似乎這幾個人當中與“第三類人”打交道最多，因而也最有發言權的人。

顧雲野眨一眨眼睛，他很認真地回想一番自己有限記憶中的經曆，然後有些無奈地搖頭。

“沒有。”

他還從沒有親眼見證過“第三類人”的死亡。

“但是失敗的案例倒是有。”顧雲野哂然。

“之前在教堂，那個人偶的腦袋被我打下來了，但是後麵它把腦袋往胳膊底下一夾就走了。”顧雲野曲起食指蹭一下鼻梁。

“對，”坐在一旁的理查德也應聲附和，“昨天晚上我們也碰到了那個人偶！”

“它的兩條手臂脫離了軀乾，腦袋也被擰下來了，他們走的時候甚至沒有管軀乾，隻是帶走了它的頭顱，但是那個人偶看上去依然不像是死亡的樣子。”

“應該和純粹的物理形態，或者說物理形態上的死亡沒有很大的關聯。”顧雲野單手支著下頜思索。

如果林肯小鎮原本就已經是一處時間和空間都扭曲的存在，這些在小鎮中擁有超人力量，能夠為非作歹的“第三類人”其實已經是死亡的，不存在的東西，那麼能夠戰勝他們、消滅他們的就一定不是物理上的攻擊。

所以說理查德手槍中射出的子彈對他們沒有用。

而他們的斷胳膊斷腿，他們從傷口中流出來的血，應該隻是所受到傷害的一種表現形式。

所以到底什麼能讓他們受到傷害呢？

某種非物理的......更具精神抽象性的東西麼？

顧雲野冥思苦想，他感覺自己似乎馬上就要觸碰到那個答案的一角了。

很不幸的是，理查德出聲打斷了顧雲野的思路。

“顧......”理查德的聲音有些許的遲疑，“我記得似乎隻有你能對他們造成影響，這是......有什麼特彆的原因嗎？”

在他們與人偶的三次交手過程中，從始至終，都隻有顧雲野一個人能夠對人偶造成物理傷害。

第一次是一腳踢掉了人偶的頭。

第二次是把人偶的兩條手臂從關節處折斷了。

而連理查德的子彈都對人偶沒有任何作用。

你也是第三類人。

顧雲野驀然回想起人偶被他摁在地上時喊出的那句話。

“我不知道。”顧雲野攤攤手，他苦笑一下。

“那個人偶昨晚上說了一句話。”顧雲野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在場的所有人。

理查德，喬治，四舍五入算是同他出生入死過的戰友，而什威克和莫蘭迪，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也證明了他們是能夠信得過的人。

“他說我也是‘第三類人’，要不然我不可能能夠對它造成物理傷害。”

顧雲野看著眾人，他的眼神誠懇。

理查德有點緊張地咬住自己後槽牙，他沒料到顧雲野居然把這番話直接和盤托出了。

莫蘭迪看著顧雲野的視線變得有些微怪異，而什威克麵上的神情逐漸複雜。

一直躺在沙發上的喬治突然開口了。

“你不是。”

顧雲野的視線轉向喬治，他有點訝異。

“為什麼這麼說？”

“直覺。”喬治的眼神犀利，但是無所謂聳肩的動作卻顯得有些滑稽。

什威克輕咳一聲，“所以說，目前如果想要實施我們殺掉所有第三類人的計劃，顧，你就是我們這次行動必不可少的成員了？”

而且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唯一的選擇。

畢竟目前為止，隻有顧雲野一個人能夠對第三類人造成實質性傷害。

“嗯。”顧雲野點點頭。

“或許，”喬治微微皺眉，那是他正在思考的表現，“我們還可以去請教一個人？”

“是誰？”什威克看著喬治。

顧雲野和理查德對視一眼，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查克。”

-

時值正午，一輪蒼白羸弱的太陽高懸在空中，慘白的日光落下來，籠罩在教堂上，在空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顧雲野，什威克，理查德三人來到了教堂門口。

教堂的厚重木門關著，什威克走到門前，伸手用力一推，教堂的大門打開了。

“吱呀”一聲響，細碎的灰塵從木門打開的一條縫中逸散，飄零進暗淡的陽光。

顧雲野抬眼望進教堂內部。

他看見血紅色的帳幔，空當的聖壇，還有聖壇旁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是一個他們都熟悉的人。

查克抬起頭，隔著光芒與塵埃，衝他們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好久不見。查克乾癟的嘴唇無聲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