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墊腳伸長脖子看,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麵色發白,各種混雜在一起,好像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
梅嬤嬤叫來小廝,小廝也才打聽到,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大娘子還是莫下去,萬一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汙了大娘子的眼睛。”
“死人了嗎?”夏南箐問,大家對這種事情很忌諱。
小廝哎喲一聲:“豈止是死人啊,太慘了,被蟒蛇吞了,船上的人發現了蛇,抓住了,發現蛇肚子鼓鼓的,剖開一看,是個人啊!”
“你看到他還活著嗎?”
小廝搖頭道:“不知道,小的忙著回各個大人的話,沒有過去看,也生怕帶了邪氣衝撞了大人們。”
夏南箐和梅嬤嬤對視一眼,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也許那人還有救。”
小廝震驚地看著夏南箐,仵作都嫌晦氣的事,這小娘子人不可貌相,居然還要去看看,他還沒來得及攔下不諳世事的小娘子,小娘子已經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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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躺著兩具屍體,長長的那一條是蟒蛇,所有人都既害怕又好奇的地遠遠圍觀那蛇,也有膽子大的上前翻動蟒蛇,有人說,不止看到一條,還有好幾條,隻抓到了這一隻,可能是吃太飽了,動的慢,就被抓了。
被剖出來的人已經死了,仵作去驗過了,不知什麼原因,大理寺的人竟然來了。
命案,人是先被殺的,後被蛇吞的,大理寺接手,這命案就不是一樁普通的命案。
大家紛紛傳,越傳越神秘,有人提到佟少尉那邊起了大火,少尉府被大理寺的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誰都看不到裡邊什麼情況,但是,佟廣的屍體被吊在城門口,不少人看見了。
太可怕,那時天雖然黑了,但有燈,路上還有沒歸家的人,經過了少尉府前的人道,根本沒聽到裡邊有什麼動靜。
不會是惡鬼報仇吧?大家紛紛說,看佟廣的年紀,半截身子要入土了,而他夫人竟然三十還不到,他先頭的妻子和孩子一個都沒有聽到過,肯定是被他殺了,惡人有惡報。
百姓間最恨聽到這種事,聽說這種人渣死了,非但沒有害怕,還挺解氣。
“那蛇裡邊的跟這有什麼關係?”眾人問。
“肯定有關係,那女的被剖出來的時候,斷了一根手臂,這事大理寺一聽,呼拉拉就來人了,聽說,少尉府裡死的人啊,都被砍了手臂,除了佟少尉沒有被吃掉外,其餘通通被吃了,這終於又再發現了一具。”
“全被殺,不是隻殺佟廣一人?”
“不是,全殺了,夫人小妾孩子無一幸免。”
“我滴娘呀。”
梅嬤嬤扶著夏南箐:“大娘子,人救不了了,我們回去吧。”
夏南箐點點頭,大理寺專門處理重案,每年都會有幾樁駭人聽聞的事,不知為何,這個聽了,心頭砰砰直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前世這時候接了柳嘉禎後,便回去了錦州,真州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頻繁的蛇與血,像某種強烈的不安,在真州的土地上蔓延。
她沒有覺得非常糟糕,甚至,她感覺這是夏府擺脫皇族的一個機會。
佟廣其人,外人不知,她聽祖父說過,原是琉酆叛徒。無聲無息,卻手段殘忍,且斬草除根,無論男女老少,那是戰場上必須的作風,就像大鏖當初屠殺琉酆皇族,連同嬰兒都不能放過。
流放?那不過是統治者的假象,殺,是為了統治,流放,也是為了統治。
把夏府封為救世神,是為了統治,把夏府拖入地獄,也是為了統治。
夏澤恒可以舉夏府之力幫助大鏖,時代變了,她也可以舉夏府之力,支持琉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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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你看,那是不是司馬言?”梅嬤嬤年紀上來了,眼神差了一些,夏南箐順著梅嬤嬤的方向,在岸邊失魂落魄,要跳河的不是司馬言還能是誰。
夏南箐和梅嬤嬤對視一眼,默默離開,沒想到司馬言見到夏南箐,就如同見到了救星,撲了過來。
梅嬤嬤緊緊護著夏南箐,把她當到身後,非常氣惱,可是還是得顧忌司馬府的顏麵:“大公子,你這是作甚?”
司馬言仿佛聽不見梅嬤嬤的話,他眼睛直直地看著夏南箐,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她死了!”
她死了?誰?
司馬言失魂落魄:“三個字,黃裙子,近水邊,她死了!”
在司馬言顛三倒的敘述中,夏南箐和梅嬤嬤終於明白司馬言在發什麼瘋,他指的是剛剛從從蛇肚子裡救出來的人,那人正好穿著黃裙子,是一個小府的庶女,名字是三個字。
這也太巧了吧!
梅嬤嬤擰眉道:“大公子,那個是佟少尉的小妾!”
“是啊,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早點遇到她,她就不是小妾,我也不會被指婚,她更不是死,我也不會瘋。”司馬言說到動情,竟然流下了一滴清淚。
梅嬤嬤被司馬言的話震驚了,夏南箐能接受,但此刻非常能理解,前世司馬言為何總做出那些荒唐到離譜的事,因為他腦中似乎有點問題。
但凡前世她婚前先跟司馬言接觸過,她就不會樂觀地覺得司馬府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