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普通人的身體就是靠不住。”挪入屋中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鬼舞辻無慘操縱著身體說道:“那個咒術師真是精明……給的儘是些沒用的皮囊。”
“你是在拿這些人的身子當成遮陽傘嗎?”甚爾咬牙笑道。
一股股的人體組織從女仆主管的身體中湧出,隨後快速鑽入構成這棟主屋的梁木之中。拱頂下的數根橫木此時長出一片片如同腦溝一樣的回路,整根木梁震動著發出低沉渾濁的響聲:“哼,這種肉身根本沒有被我食用的資格。”
“如果不是你將我打至如此境地,我也不必去和人合作,還將自己化為一棟房屋——真是羞恥!”
“覺得羞恥你就不要做啊!”
甚爾掙脫開捆著雙腳的經絡,一腳踢向另一根房梁,幾乎有兩隻手掌合攏那樣粗的房梁被直接踢斷,卻在下一秒長出無數的觸須,重新粘合了回去。唰——甚爾手中的咒具刀舞動出一片白光,將從四麵八方襲來的血紅經絡斬斷,但那些經絡落到地上就迅速扭動著與地麵融化,重新再回歸到這座大屋之中。
“哼,看來你手中這把刀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確認了甚爾這次使用的咒具刀無法像之前的【蜻蛉切】那樣施展出會對自己造成損害的切割之力,鬼舞辻無慘的聲音裡似乎透露出一股得意:“你整個人都在我的身體之中,現在是沒有辦法出去。【天與咒縛】……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奇妙的體質,我能感覺到隻要將你完全吃下,我就能立刻恢複到完美的狀態——”
甚爾不答,他繼續揮動咒具刀,朝著屋中的房梁不斷劈砍,整座房屋都在顫抖著,但還是牢牢立住。
“哈哈哈,你想讓這棟屋子徹底倒塌?”鬼舞辻無慘大笑:“如果在外部破壞倒是有些可能,但是現在的你,隻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
少年咬牙,偏頭閃過一條長著利齒的經絡。鬼舞辻無慘似乎已經放棄了將他捆綁起來的想法,而是用各種長著鋒利牙齒、指甲的經絡不斷地攻擊,讓甚爾身上的小傷口不斷累積。還不到兩分鐘,甚爾的身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痕,就像是被數百上千的刀片刮出的一樣。每一個傷口流出一點點血就會因為【天與咒縛】的強大治愈力快速愈合,但是數百數千種這樣的小傷口疊加起來的傷勢依然給甚爾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甚爾表哥!”
木廊外突然傳來一聲叫喊。少年一愣,隻見直哉站立在陽光下,擔憂的看向正在屋中與無數經絡纏鬥的他。
“你——你不是去參加冠禮了嗎??”甚爾忍不住爆了個粗口:“現在跑回來乾嘛!”
“哦——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本來在早上故意弄出那點聲響,我還以為你當時就會去查看,結果居然沒有動靜——”鬼舞辻無慘的聲調異常升高:“沒想到你居然來自投羅網!真是沒想到!”兩根骨鞭從木廊頂部長出,伴隨著淒厲的破空聲抽向直哉,後者隻是朝著庭院中央又退了幾步,接近中午的猛烈陽光讓兩根骨鞭快速化灰而去。
甚爾鬆了口氣。然後就聽見鬼舞辻無慘渾濁的聲音:“哼,你以為站在陽光下我就抓不到你嗎?不過是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小鬼而已——”
“小心!”少年連忙喊道:“這鬼東西還有一堆普通人做成的【遮陽傘】!”
“我知道。但是從主屋的【身體】裡重新將組織轉移到那些普通人身上依然需要時間。”直哉的聲音異常冷靜:
“如果我猜測的是正確的,你應該是借由禪院歲一的身體活下來的。當時的我們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並沒有將他的身體也強行搗毀。不過你當時存留下來的組織絕對不會很多——一片腦組織恐怕是極限了。”
“極度虛弱的你第一次放棄了鬼王的驕傲,以一種類似寄生生物的形式躲藏在了禪院歲一的身軀裡。但是已經見識到咒術師□□鮮美的你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你選擇冒險盜用禪院歲一的身體混入禪院家。”
“但是,你卻沒想到你附身的這個身體早已被禪院扇注意到。你一回到禪院家,就被禪院扇施以【窮極四智之術】,這是一種搜索肉身海馬體記憶的術式,寄生於大腦上、並不知道此術原理的你很快就被禪院扇發現。”
“被發現的你並沒有被祓除,而是與禪院扇達成了合作。由他供給給你【肉身】,你來負責實施對我的【刺殺】——出於對你的忌憚,禪院扇提供給你的肉身全都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而且這些普通人都被施以咒術限製,讓你無法依靠食用這些仆人快速成長起來,隻能乖乖聽從他的吩咐來刺殺我。”
“但禪院扇沒想到的是甚爾表哥是【天與咒縛】,這種體質對於你來說無異於上好的良藥。因此你主動更改了攻擊的目標,將多數精力放在了同化這間主屋用來對付甚爾表哥……讓我猜一下,原本禪院扇與你的約定,應該是在昨天晚上進行的刺殺吧?”
鬼舞辻無慘發出隆隆的笑聲,數根房梁在互相摩擦碰撞:“真是聰明——自作聰明!你現在知道了又怎麼樣?說這麼多,你也就隻是想拖延時間等待人來援救罷了——禪院扇的水平也不過就是那樣,吃掉了這個【天與咒縛】,你以為區區一個禪院家能奈何的了我?”
越來越多的肢體從屋梁垂下,甚爾躲避的越發艱難,臉上也被劃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直哉——臭小子如果想不出辦法就趕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