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妖女越獄!”
“快去稟告天尊!快!”
她從守衛天兵的對話裡得知鏡塵可能出事,破界而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意念,就這麼撐著她一路殺出了玉叢棘。
一茬一茬的天兵迎麵而來,她滿目猩紅荊條破風而舞,卻實實在在沒有殺死一名天兵。
靈歌的衣裙早已經被血染紅,她奔著淩霄大殿而去,除了擔心鏡塵,她還想問個清楚。
明明說好的隻要鏡塵回天,一切都會解決,為何卻在鏡塵走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屠殺她昔日好友,還將她抓來這九重天!
都說天界律法嚴明,那有為何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扔進玉叢棘!
她一路揮著荊條突破重圍,越想越覺得不對,認定了自己與鏡塵是被騙了。
“靈歌。”
終於,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鏡塵!
她轉過身,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強行扯出一個笑容,朝著遠處的鏡塵走去,大約是因為鏡塵的出現,圍捕她的小將都紛紛後退。
“太好了,你沒事。”她消耗的太多,聲音極其微弱,“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靈歌一邊問一遍收起手腕上的荊條。
鏡塵看著她被荊條紮到血肉模糊的手腕一言不發,而她看著眼前的鏡塵,也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信息,就連他的神情也好似比往日冷淡了許多。
鏡塵打了一道結界,將周圍的天兵擋在後麵後,才答了她的問話:“沒有。”說完拉著她就走。
見鏡塵答得平淡,她以為鏡塵是故意寬慰自己便還想再問,但低頭瞧見鏡塵乾淨的背影與自己被血染的衣裙對照鮮明,她才放下了心。
“我們去哪裡?”
許久,鏡塵都沒有回應,她又想再問第二遍,卻聽到鏡塵冷冷的聲音答道:“下凡。”話雖然答了,但人還是頭也不回拉著她一直往前走。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穿梭在九重天的雲間,大約是被這天上的雲眯了眼,亦或是自己耗費了太多精力,她隻覺得眼前的鏡塵似是有心事一般。
可即便這樣,她依舊忍著疑問緊跟著鏡塵,生怕耽擱了下凡的時間。
渾身上下的傷讓她每走一步都痛苦萬分,可此刻她卻甘之如飴,隻因為鏡塵說的“下凡”,讓她覺得仿佛一切都有盼頭了。
能下凡就說明一切都解決了,沒有人會再打攪他們了,他們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繼續留在青雲山。
靈歌跟著身前的鏡塵不知穿過了多少雲層,上上下下了多少台階,終於到了一個崖邊停下。
此處雲層稀薄,靈氣也甚微,靈歌以前雖然也隨著鏡塵偷偷來過天界,但是走過的地方卻並不多。
見鏡塵停下,她便默認這是下凡的路,於是抬腳往前,伸著頭看向下麵,崖下電光裹著烏雲滋滋作響,呼嘯而上的風帶著戾氣卷起她被血染紅的裙擺,她嚇得後退兩步。
“我們...”話到嘴邊還未來得及說完,卻突然感覺到一絲刺骨的涼意夾著痛感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靈歌擰著眉不解地望著身前執劍的鏡塵,眼裡滿是疑惑和吃驚。
她甚至張著嘴還想再問什麼,卻見鏡塵麵無表情地盯著她說:“我們神妖殊途。”
冷冰冰的幾個字從執劍人的口中說出,不帶任何情感,砸在靈歌身上卻足有千萬斤重。
一句“神妖殊途”,堵住了她還未來得及問出口的為什麼,鏡塵抵著劍推著她一步步後退,每退一步那利劍就刺深一分。
終於她被抵到了崖邊,利劍也徹底穿透了她的胸膛。
同時,在她後腳踏空的那一刻,鏡塵迅速拔劍,靈歌的血瞬間迸濺而出,而眼前的鏡塵則抬手在自己身前打了一個結界,防止靈歌的血濺到身上。
此刻,兩人分明近在咫尺,卻如隔萬年。
這一幕加上那句“神妖殊途”對於靈歌來說堪比刀割油煎。
在下墜的頃刻間,她看著雲端麵無表情的鏡塵,負手而立高高在上,戾風卷起他的衣袍,一塵不染。
而她墜落的過程中不斷遭遇雷電裹挾,身體上的疼痛幾乎已經讓她麻木。
透過雲層的電光,她突然看到鏡塵邊上的巨石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斬妖台。
靈歌眉頭一皺,眼裡多了一絲悲涼,血紅的大字和高高在上的仙君,怎麼看都是那麼諷刺,她知道斬妖台下的最底端就是天界與魔界交接的西溟幽海。
那是三界戾氣最重的地方,它的形成也是因為當年天劫戰時,人間生靈塗炭,天魔兩屆死傷無數,所有怨氣、戾氣無處可去,於是在此相聚。
起初聚氣成河,後來幽怨成海,最終將兩地分隔開。
日複一日,那裡的戾氣足以將普通小妖吞噬。
於是天界為懲罰那些作惡多端的妖魔,會在行刑之後再將他們從斬妖台扔下去,從而防止他們有機會再次修煉,卷土重來。
因此,靈歌太明白從這裡墜落的後果了,這不僅是萬劫不複,更是不得往生。
“所以,你終究還是沒站在我這邊。”靈歌突然笑了,看著雲端上仙君的衣擺飛舞,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終於,她絕望地閉上眼,兩人昔日的畫麵曆曆在目,所有山盟海誓都比不過如今讓她一人承受這場審判結果,來的銘心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