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公主走不得,你沒聽見嗎?”李非寧斂了笑,眼神冷寂,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梁博麵色泛白,兩股顫顫,卻還是撐著一副笑容。李大將軍的氣勢連北漠的士兵見了都會被震懾到,跟何況是一個常年在宮裡阿諛奉承,蠅營狗苟的小人呢。
梁公公立馬告罪:“公主身體不適,自然不必下車。”梁博絲毫不懷疑如果李非寧身邊有武器,那麼現在他就會血濺當陽門了。
“那就多謝公公了,走。”李非寧放下車簾。
馬車絕塵而去,梁博看著馬車的背影,臉上全是陰毒。
“咱們走。”梁博冷哼一聲。
顧何歡輕輕撇了撇茶杯裡的浮沫,呷了一口。“打狗還要看主人,將軍不怕?”語氣倒有些調笑得意味。
“就他那廢物主子?”李非寧嗤笑一聲。
先帝或許稱的上明君,新帝可就說不好了。倒不是李非寧的氣話,朝堂上大部分大臣都覺得新帝過於平庸,不堪大任。
“唉。”顧何歡歎了口氣,“可惜我不是男子。”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女子可開疆拓土,也亦可登臨大寶。”李非寧向來不喜這人如閨閣女子,隻知相夫教子,以夫為尊。
“若我為男子,自當向定遠侯府提親,采薇姐姐可要嫁與我?”顧何歡咬著唇,問她。
李非寧瞬間臉紅了,還帶著些許的窘迫。
“或許這上京城就要流傳著太子和太子妃的佳話了。”顧何歡還在出言調戲。
“夫人還請饒了我。”李非寧無奈看著這個人。
李非寧自幼被當作男孩子養著,這名字也是照著男孩起的,去年及冠之時,還有了字,雲逸。倒是隻有定遠侯夫人才知道李非寧出生時也取了個女兒家的名字,采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顧何歡輕輕念了一句詩經之中的《采薇》。
“我出生那年,大胤和北漠開戰,大胤戰敗,城池丟了3座,我舅舅戰死,副將扶柩而歸,正好趕上母親生產。舅父的名字中有個‘寧’字,父親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母親便取了“采薇’二字。”李非寧道。
顧何歡倒是知道李非寧的舅家——裴氏。
裴家五代公卿,到了李非寧母親這一帶,子嗣不多,裴公隻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大兒子裴安科舉奪魁,在六部擔任要職。小兒子裴寧投軍,一路做到了大將軍之位,就連現在的定遠侯也隻是當年裴大將軍手下的小將。小女兒裴妍是位閨閣小姐,後來被裴公許配給了定遠侯。
“後來,小舅戰死,大舅父莫名被貶謫出京城,我母親是外嫁女,沒有受到波及。”
裴家沒落,少不了老皇帝和上京城的世家們在其中推波助瀾。
“父皇年齡大了,聽信讒言,確實貶謫了不少忠臣。”顧何歡不想為自己的父皇開脫。
“我曾有幸見過裴尚書的風儀,是位神仙人物。不知裴將軍是何模樣?”顧何歡出生時裴寧早就戰死了。
“我不曾見過小舅,隻是母親房中有一副小舅的畫像,是當年丹青聖手蘇清衍所畫,我曾看過一眼。”李非寧想起了那畫上的人物。
丹青聖手蘇清衍自詡見過不少美人,但在見到裴寧第一眼就覺得他與自己之前見過的美人雲泥之彆。
“卿似皎月,非人間可有,恍若天人。”蘇清衍對裴寧評價極高。
裴寧從軍之前,這人為他作了副畫。
畫中的人一身白色衣裳,斜倚在窗邊,手中拎著一個酒壺,頭發未束。窗邊是一樹的玉蘭,簷上是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