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鬥鬼，宋風亭沒有著急去抓人，而是找了個旅館暫時休息。

“不去追人嗎？”與棠蹲在牆角，用撿來的樹枝逗著螞蟻，轉頭看見宋風亭正在和旅館的老板低聲交談著什麼。

“不急。”宋風亭接過老板端來一碗藥，蹙了蹙眉，“有人會替我們去找。”

“誰啊？”與棠問。

宋風亭回答：“剛釣到的大魚。”

“既然是被你釣上來的，怎麼還心甘情願替你乾活。”與棠笑著說，“莫非是條來報恩的大魚？”

“替我乾活？”宋風亭挑了挑眉，“要不是某人拉著我懲惡揚善，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

與棠奇怪，“你的上司都失蹤了，你還逍遙快活？”

宋風亭愣了愣，想起自己的假身份，一時間沒有接話。

“你該不會是背叛他了吧？”與棠低聲猜測，然後她像是想了什麼一般，猛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一大截。

“怎麼？我看著是要吃人？”宋風亭的指尖敲著瓷碗的邊沿，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空氣中滿是藥的苦味。

“聽說鬼王相貌醜陋、性格暴戾，平時殺人不眨眼。”與棠回想起神仙和精怪朋友的話，“我怕到時候來找你算賬，把我當成同夥鏟除了。”

宋風亭：“……”

這時，旅館的老板或許是見宋風亭遲遲不喝藥，抓了一把糖果走過來，放在他的手邊，也正巧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她說鬼王不僅長得醜，還殘暴冷血。”宋風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老周，你覺得呢？”

老周：“……”我就不該給你拿糖，苦死算了。

“說。”

老周擦了擦冷汗，目光在宋風亭和與棠之間遊走了一圈，心想：這個小姑娘似乎並不知道十三的真實身份，但兩人又不是敵對的關係，反而看著像是十三在逗她玩似的。

因此自己既要把十三哄開心了，又不能讓小姑娘下不來台。

他斟酌了一番，說：“姑娘剛才說的，應該是上一任鬼王吧，老鬼王是個殘暴無情又昏庸無能之鬼，是遠遠不及我們鬼王大人的。”

“新老更迭，自然有很多舊黨不滿，趁機暗中生事。”老周嘁了一聲，“把原先對老鬼王的評價原封不對地放在鬼王大人身上，著實荒誕！”

“原來是這樣啊。”與棠點點頭，“那他真的失蹤了嗎？”

老周悄悄看了一眼宋風亭，隻見他專門地拆著糖果的包裝紙，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心中了然。

“是大人放出去的謠言，”老周拐彎抹角地拔高鬼王的形象，“一切儘在大人的掌控之中。”

“而十三，正是奉命在人間執行任務。”

“怪不得，我說你原本跟防賊一樣防著我，怎麼突然性情大改願意幫我了。”與棠恍然大悟，她撐著桌子，自上而下地審視宋風亭，“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隨你怎麼想。”宋風亭瞪了老周一眼。

與棠沒有察覺到宋風亭千回百轉的心思，她想了想，又好奇地問：“所以你是因為排在十三，所以叫十三嗎？那前麵十二個人在執行彆的任務嗎？”

宋風亭聞言，低頭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端起藥碗，一口氣將烏黑的藥汁喝完。

還沒等他放下碗，一顆糖果出現在他的嘴邊。

宋風亭詫異地抬眼，看見與棠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糖果。

這是一顆橘子味的夾心糖，聞起來酸甜酸甜的，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口味。

宋風亭瞥了眼桌上各種種類的糖果，心想與棠能這麼精準地找到他喜歡的口味，也是神奇。

“對不起，我隨口一問，沒有彆的意思，不要生氣啦。”

“生氣？”宋風亭語氣疑惑，“你說什麼了？”

與棠沒有戳破裝傻的宋風亭，隻是點點頭，“可能剛剛在說夢話吧。”

宋風亭輕笑一聲，接過糖果含進嘴裡。

當牙齒咬碎堅硬的外殼，橘子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瞬間搶占了每一個角落，酸甜的果醬夾心流出來

見宋風亭的臉色好了許多，與棠偷偷朝老周比了大拇指。

“可是我們就一直在這裡乾等著嗎？”與棠望著天花板發呆，無聊地晃著腿。

“現在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宋風亭的，“剛剛和老周聊了幾句，差點忘記了。”

“什麼？”

宋風亭的目光落在與棠搭在桌邊的那隻手上。

從食指的指尖開始，一道和血痕一直延伸到手心，幾道傷口已經形成了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