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亭點點頭，心跳也不自覺地快了些許。

此時兩人正站在一盞路燈下，暖黃色的燈光落下來，為與棠渡上一層柔和的光。

一陣風吹來，半空中柳絮飄揚，如同南方一場難得的初雪，為城市的夜色更添了幾分浪漫。

宋風亭等了許久，都沒通道與棠的回答，他正想開口詢問，卻感覺肩膀上一重——與棠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與棠的呼吸很輕，眉頭輕蹙，雙唇緊抿，表情有些委屈，像是夢到什麼令她不開心的東西。

“主人，該走了。”

正在宋風亭出神出神之際，一個黑影落在他的麵前——是他的下屬十六。

十六沒有防備，一抬頭看到一個女孩子靠在宋風亭的身上，嚇得後退了幾步，張了張嘴，咿咿呀呀地發不出一個字。

宋風亭拿下自己的帽子，給與棠戴上，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然後低聲問：“怎麼了？”

十六察覺到宋風亭不想彆人過度窺探他的私事，於是低下頭，回答：“和閻羅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兄弟們在您的住處沒有找到您，就讓我出來找您。”

宋風亭說：“我和他約的時間是十二點。”

十六應了聲：“是。”

宋風亭看了眼時間，說：“來得及，我先把她送回去，再去找閻羅。”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的與棠突然抱住宋風亭的手臂，哼了一聲，說：“我不要回去！”

宋風亭揉了揉她的腦袋，耐心地問：“那你要去哪裡？”

“我要……我要去土地那兒，他答應把他養的花送給我，我還沒去拿回來。”與棠斷斷續續地回答。

“明天去。”

與棠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現在就要去。”

她的手指沿著宋風亭的小臂線條一直往下滑，勾住了他的手指，輕輕晃了晃，撒嬌般地說：“你說好答應我的，不可以反悔。”

許久，宋風亭歎了口氣，柔聲說：“好，不反悔。”

與棠聞言，開心地抱住宋風亭的脖子，“太好了！我們快去吧！”

宋風亭扯了扯她的袖子，說：“你先放開我，這樣子怎麼走路？”

“哦 。”

與棠眨眨眼，鬆開宋風亭，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到了站在身後的十六。

與棠轉過身，抱歉地說：“啊，不好意思。”

十六瞥了宋風亭一眼，搖搖頭，“沒事。”

“哎？你不是十三的手下嗎？”與棠越看十六越覺得眼熟，於是湊近攬住他的肩膀，“就是你一直在暗中查我吧？”

十六抹了抹額頭的汗，“……”

“沒事，查就查唄。”與棠拍拍他的肩膀，“那你有沒有查到我在神界逍遙快活，策馬奔騰的偉大事跡啊？”

十六慢吞吞地回答：“有一些。”

“來，跟他說一說我在神界有多受受歡迎。”與棠說，“讓他知知道每天有多少神仙想要約我出去玩。”

“我猜一定很多。”

“那是當然。”與棠腦袋暈乎乎的，往前走了幾步，在十六震驚的眼神中，一把抓住宋風亭的衣領，“隻有你！不珍惜和我做朋友的機會，竟然還想不打一聲招呼就走！”

宋風亭臉色微沉，挑眉道：“朋友？”

“不然呢？”與棠反問，“你不會想像太陰星君一樣，跟個爹似的管我吧？成天冷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他有仇呢。”

宋風亭抬起手，指尖在與棠的脖頸處輕輕摩挲了幾下，幾乎就是一瞬間，與棠緩緩合上眼睡著了。

“二十。”

“在。”

宋風亭命令：“把人帶回我的暫住的房子。”

“是。”

“動作溫柔點。”宋風亭補充道。

正準備把與棠扛回去的二十急忙收手，動作輕柔地背著與棠，一個閃現便消失在夜色中。

“帶路，去找土地。”

沒過多久，宋風亭和十六便到了山腳下。

在人類的話本中，不少恐怖故事在發生在荒山野嶺，也難怪，儘管山上住著神仙，可在夜色的掩映下，婆娑的樹影依舊猶如張牙舞爪的鬼魅。

萬籟俱寂，呼嘯的風聲如同一陣陣嗚咽，似乎下一秒就要從那塊濕潤的染血土地裡鑽出一隻吃人的僵屍。

十六環視了一圈，評價道：“還挺滲人。”

“比你住的地方還嚇人？”宋風亭反問。

十六聳聳肩，搖了搖入口處的風鈴，等了幾分鐘，見無人應答，猜測道：“很晚了，他們應該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