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果然瞞不住你啊……你的那雙眼睛……”王耀苦笑兩聲，抬手揉了揉眉心。魔法師寬大的紅紋黑袖順著他的動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而線條流暢的手腕。

亞瑟默不作聲，緩緩眨了眨眼，纖長的金色睫毛掩映下，那雙祖母綠的眼眸帶有奇異的光澤感。

被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鎖定的一瞬間，伊萬生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自己的靈魂都仿佛被看透了。

伊萬坐在椅子上，表麵仍笑眯眯的不動聲色，暗地裡則對亞瑟升起了強烈的警戒心。

“眼睛?”基爾伯特滿頭問號，於是順理成章的湊近了博學的羅德裡赫，低聲詢問。

“柯克蘭教授的眼睛非常特殊，天生蘊含有魔力，能夠看清並看透世界上擁有魔力的一切。”羅德裡赫以氣聲回應道。

“那是來自神明的祝福，擁有這種眼睛的人百年可能都不會出現一個，據說，教授就是憑借這雙眼睛證實了之前在魔法界一直有爭議的元素精靈的存在。”

“窺世之眼。”羅德裡赫推了推基爾伯特，示意他彆湊得離自己那麼近，隨後意味深長地補充道：“……不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這到底是神明的祝福呢，還是神明的詛咒呢……”

在三人組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亞瑟的耳朵輕微動了動。到達了D級魔法師的級彆，他們身上的任意一個部位都與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密不可分了，哪怕是細如蚊鳴的聲音，他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金發紳士並沒有追究少年們的無理。他抬起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揮了揮，說道：“行了，你們幾個的處罰我回學院之後再定奪，現在，請你們想起來自己學生的身份，立刻回歸到隊伍中去。”

這是顯而易見的逐客令了。

“誒——就要走了嗎——”當然，也有聽不懂潛台詞的笨蛋在這裡。

基爾伯特的視線死死黏著王耀，語氣中滿是不舍。

“好的，教授，我們立刻離開!”

不想被當成笨蛋的伊麗莎白和羅德裡赫一人一隻手拽住了基爾伯特的領子，強行拖著他向門外走去。

“拜拜——王耀學長——有空一定要回學校看看啊——我等著您指導我的魔法攻擊課程——您一定要來啊——”即便被拽著，基爾伯特仍不忘邊喊邊瘋狂揮手道彆。

“哐!”

這下，店裡總算隻剩亞瑟和王耀兩個人了。

亞瑟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優雅地保持著沉默。

王耀伸出手，從晃晃悠悠飄來的雲朵上端下了自己點的桃花酥放在伊萬麵前，又抬手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在柔軟的雲朵座椅上調整了一下坐姿。

“嗯……亞瑟，告訴我，你現在看到的萬尼亞是什麼樣子的?”短暫的沉默之後，王耀開了口。

“唔，表麵還是那副很具有欺騙性的少年樣子，不過我用眼睛仔細看能看到一隻小熊的虛影。熊族居然還能變成人的樣子？這倒是從未聽聞。還有……他的心臟，那是伊阿索之淚吧?你居然能拿到第二顆伊阿索之淚?弗朗西斯那家夥幫你啦?”亞瑟半眯起一隻眼，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撐住自己的下巴。即使是這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亞瑟依然脊背挺直，保持著貴族該有的儀態。

“不愧是你啊……嗯，這孩子是我用伊阿索之淚救回來的，我剛開始遇見他時，他的心臟就已經被人拿走了。”王耀自動忽略了關於某個金發變態的詞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為什麼能變成人形，神明的法則居然被打破了，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說人也來源於動物，但是人與動物在諸神時代便有了明確的分界線。神明定下規則，生靈應該保持自己種族特有的靈性，因此雖然使用變形術能夠短暫的改變自己的外貌，但是像他這種真正從生理上變成了人類的案例從未發生……”亞瑟皺了皺他顯眼的濃眉：“神明的法則不可能被打破，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與神明等同的力量了，殘存的充其量隻是神的虛影。這孩子……應該原本就是人類，隻不過因為詛咒或什麼彆的暫時變成了熊的樣子，因為什麼契機，這個詛咒短時間被解除了。”

“如果要再往裡看……”亞瑟眼底的光芒愈發顯眼：“……黑色的……霧?世界的背麵，無月之地……還有……還有什麼……痛苦?漫長的痛苦和……永無止境的……絕望……”

伊萬感覺到那股針紮一樣的窺探感越來越強，他摩挲著衣角，半低下頭，紫眸子中紅光一閃。

“唔……”亞瑟的腦中如遭重擊，他眉頭緊皺，用手撐住額頭，難受的前傾身子。

“好了亞瑟!彆看了!”

王耀拍桌而起，神色凝重，快速掐了一個寧神魔法點在了亞瑟的眉心。

柔和的白光閃過，亞瑟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

“這到底是神明的祝福呢，還是神明的詛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