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按理來說，相同領域，尤其是當代魔法研究的研究者名錄總會有所重合，但王耀從翻閱過的文獻中尋找，他從來沒有在其它魔法書的署名中看到過這個名字。

哪怕王耀研究的方向是古代魔法，也不應該對能夠排在一本論著第二作者的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奇怪的是，這個名字又有幾分眼熟，他好像記得……

青年將手裡抱著的書在桌上一一攤開，他的金眸像是要燃燒起來，銳利的眼神從這幾本顏色各異的研究論著上逐一掃過。

“啊……”

王耀直起身，紅袍的袖口掃過桌上的最後一本書，蓋住了安妮花一半的名字。

白鴿魔法師所有的魔法著作封麵上，第二作者署名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灰。”

抬手打了個響指將書放回原位，黑發青年默念著這個名字，轉身離開了圖書館。

……

抬手理了理脖子上的圍巾，伊萬將視線重新放回到講台上，端正脊背，用一副標準的好學生模樣認真聽著台上老師的講解。

年邁的老婦人戴著一副刻板的老花鏡，嚴厲依舊的眼神掃過端坐的伊萬，暗自點了點頭，不自覺加快了授課的語速。

而伊萬，伊萬可不是那麼聽話的乖孩子，來自黑暗森林的小熊對於人類幸福而光明的魔法沒有任何興趣。

做出一副認真學習的乖學生的樣子，伊萬悄悄擴大了自己的探知範圍。

魔法是創世以來最大的奇跡，那是“感知”與“想象”的世界。通常情況下，魔法師會在狀況不明時放出魔力進行探測，魔力會將四周的情況反哺回來。探測範圍越遠，能夠感受到的東西也就更模糊。越強大的魔法師，在“感知”這一點上的能力便越強。

但伊萬的情況不一樣，他的身體是個空殼，自身不具備魔力。他使用的是更為複雜也更為危險的方法——靈魂探知。

人類由□□包裹靈魂，而不是由靈魂包裹身體。對於魔法師來說，□□的傷痕有無數種方法可以修複，但靈魂受到的傷害不行，那會千百倍反噬到□□上。

世界樹的情況特殊，作為神話時代留存的遺物，很難有生物能夠有這樣恐怖的靈魂體量，她甚至能夠將龐大的靈魂切割成具有自主意識的小塊。

所以自古以來，拿靈魂作為魔法試驗材料的魔法師都是瘋子。

伊萬勾起嘴角，送給台上剛剛講解完一道難題的老師一個親切的微笑。

正常是什麼?

在瘋子的世界裡，正常本身就是一種瘋狂。

他的靈魂強度異於常人。最近，他做夢越發頻繁，而每一次從睡夢中醒來，他記起的東西便多一些，靈魂也更加強大。

伊萬能隱約感覺到，自己曾經掌握的力量遠不止這些。

在少年的眼前，球狀的世界瘟疫般蔓延，他的視線愈發清晰，甚至能淺淺“看”到來自北方的紊亂魔力波動。

因此，在這樣一覽無餘的世界裡，世界樹學院頂端的魔力空洞就像白紙上的一點墨漬。

清晰到讓人難以忽視。

伊萬稍稍抬眸，望向窗外的世界樹的枝乾，那是天空學院的方向。

天空學院……嗬，您說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呢，耀?

伊萬唇畔的笑容逐漸燦爛，他在思考是否要和自己的小魔法師“彙報”這個發現。

突然，尖銳的注視感如同利刃，冷硬地破開了少年眼前的世界，原本清晰的圖景倏然消散，隻留下了幾縷暗含警告的寶石綠流光。

少年收回視線，頂著反噬的恐怖眩暈感，冰冷的紫眸轉向了窗外的另一個方向。

海洋學院。

綠眼睛的魔法師。

“嗬……”

亞瑟·柯克蘭，看來需要先解決這個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