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兒已被王府的丫鬟扶到了偏房,她想要休息片刻再去向王妃請罪,恍惚之間有人搭上了她的脈,郎中的聲音十分清楚,躺在紗簾裡的瓏兒一下就驚得坐了起來。
“去稟告王爺,府上女子有孕了。”
丫鬟根本不敢耽擱這種大事,即刻跑了出去。
她呆愣愣地坐在那裡,滿臉愕然,怎麼會……有孕?
正在瓏兒怔愣的時候,消息已經傳到了紀尹晝那裡,貼身侍衛向他稟報說梅院有孕了。
紀尹晝執筆的手一頓,臉上露出一股厭惡之色,深深蹙眉道:“這種事你們也跟本王說?不乾不淨的東西留著做什麼。”
準是跟底下什麼小廝有染,臟了他的府邸,他冷著臉吩咐道,“把那男子也抓出來,兩人一起杖斃,卷了扔出府。”
“以後不許再稟告本王,退下。”
可侍衛並沒動,站在原地把頭埋得更低,躬身回複道,“王爺,屬下已經查明,是王爺的,所以特來請示。”
來之前他就查了梅院那位底下絕無半點私情,他怎敢不確定情況,就來向王爺彙稟,這麼大的事,難道不怕掉了腦袋麼。
那女子除了一次出府,身邊還有陸大人跟著之外,她根本沒踏出過院子一步,冊上記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與男子有染,而且她的身孕有三月了,查日子剛好和王爺對上,三月之前進過她房裡讓她侍寢的隻有王爺一位。
而賬冊由管家保管,絕對真實無誤,斷不能被人篡改的。
這女子就算是個賤婢,可懷的是王爺的種,他們也絕不敢私自處置,必得親自過來請示王爺的意思。
他正想著哪個侍衛小廝這麼大膽,敢在他的府中淫]亂,紀尹晝緊皺眉頭,聽罷屬下的話,忽然回憶起來。
他有一次被趙王在酒裡下了藥,回府之後,正好經過梅院門前,看見燈燭通明,似乎是意識不清地走了進去。
原來是那一次。
紀尹晝臉上怒氣消散,看下屬們還在下邊跪著等候領命就道,“免了,配幾味落胎藥送去。”
一個賤奴怎麼配懷他的子嗣,孩子肯定是留不得的。
“屬下明白。”
前院的事發生不到一會兒,暖玉閣裡的王妃就全都知道了,她才剛剛進門,就聽到王府裡的侍妾懷孕,簡直如同遭遇驚雷。
她身為正妻都未曾有孕,一個賤婢卻在她前麵有了身孕,相當於狠狠打了她的臉。
她把侍女們剛剛收拾好的東西又狠狠砸了出去,茶碗摔得粉碎,魏茹恨得咬牙切齒,“該死的賤人。”
“你不是說你打聽了王爺不寵她麼?她不受寵怎麼會有孕!她肚子裡的野種是誰的!”
“對不起王妃,對不起王妃!都是奴婢的錯!”蘭繪隻能不停往自己身上埋怨讓她好受一點。
魏茹忽然收斂起憤怒,臉上不見丁點怒氣,輕飄飄地道:“去傳她過來。”
侍女正要出去,她又道:“等等,去前院請王爺也過來一趟。”
瓏兒已經跪在地上,等著接藥房熬製好的落胎藥,聽侍女姑娘們的意思,王妃應該會親眼看著她喝下藥,確保她沒有私自留下藥湯,才喚她過來的。
瓏兒絕不會在碗裡留下一滴,她必定是喝乾淨的,隻是喝下之後會落血,到時難以忍住,她怕弄臟了王妃的院子,不過侍女告訴她不用擔心,她喝完以後自會有人扶送她回去。
正在此時,一個身穿翠羽雙繡緞裳金絲羅裙,一身華貴端莊的女子,帶著一群婢女,巧笑嫣然地走了過來,抬手把瓏兒扶了起來,“妹妹,我剛聽說你有了身孕,真是恭喜呀。”
瓏兒有些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她的身孕自然是她說不得數的,一切要由王爺做主,她臉上有些茫然。
魏茹輕輕走了過去,迎著進來的一身天潢貴胄之氣的男人,夫妻恩愛地攙起紀尹晝的手,臉上帶著慈母的柔情,柔柔地向他道:“王爺,還是留下吧,畢竟是王爺的骨肉。”
紀尹晝眼看著她芊芊五指推開了那碗落胎藥,卻一改嚴詞厲色,仿佛對這樣的小事並不在意一般,順從她的意見,淡淡地道:“就聽夫人的罷。”
索性一個賤婢的種他也不在意,既然夫人心善願意留下,那就留下罷了。
等到王爺走後,暖玉閣裡就剩下她們主仆二人,蘭繪立馬上前,帶著渾身不解問道:“王妃為什麼要替她留下那個種?她巴不得懷了王爺的孩子,將來有所依托呢,這樣下去王妃還怎麼將她趕走!”
魏茹聽了自己婢女的話隻是微微冷笑,“你懂什麼,我即便裝作不知道,他來年不知何時想起來,也必定會記恨我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