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 搬來橫濱,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選……(1 / 2)

“傑,我們又要需要搬家了。”

母親說完這句話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唇,好像是為了遏製住接下來想要說出去的話,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恐懼、失望已經把想說的都說清楚了。

年僅十五歲的夏油傑低下了頭,沉默是他現在唯一能夠說得出口的語言。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眼中所看到的是世界,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攀附在肉身之上。

他想要驅趕那些東西,他想要保護自己的父母,在彆人眼中卻是在與空氣做鬥爭。

流言蜚語,背後的指指點點,莫名其妙的傷口,父母因為這些事情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家了,可是那些怪物哪裡都會出現。

他逃也逃不掉。

接連的搬家對於家庭的經濟壓力不小,橫濱的房價由於一些原因低得很,夏油一家人便在這個春天搬來了這裡。

夏油傑整理著自己房間裡麵的各種雜物,整理累了,便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發呆。

遠處可以看見凹陷的擂缽街,再遠處可以看見顯眼的五棟黑色大樓,再遠一點,就是藍到發黑的大海了。

他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氣息,感覺周圍的環境都是混濁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明天還要去新的學校認識新的同學,煩躁的情緒又湧上了心頭。

他走出房門:“媽媽,我出去一下。”

夏油夫人趕緊走了出來,伸出手想要製止,但還是放了下來,扯出一抹笑容:“好的,傑,早點回來,不要受傷,好嗎?”

夏油傑頓了一下,低著嗓音“嗯”了一聲。

他順著樹木多的地方走去,櫻花開得最盛,美麗的環境總是可以稍微緩解一下內心焦躁的情緒的。

那邊有一棵最大的櫻花樹,風吹花落,淡粉色的櫻花瓣颯颯落下,飄到樹下坐著看書的少年肩頭。

那個少年留著略長的烏發,發梢到脖頸,低著頭沉靜地看著那一本略厚的書籍。肩膀上已經落了不少花瓣了,看起來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

這是一副讓人內心可以平靜下來的悠閒畫麵,可是夏油傑卻是僵直了脊背,握緊了拳頭,渾身開始顫抖,後背冷汗開始冒出。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視角下,一條長長的、藕粉色的蟲子從櫻花樹上倒掛下來。

那個東西應該不可以叫做蟲子吧,畢竟沒有哪個蟲子是這樣細長,藕粉色的身軀上層層疊疊的圓圈,隨著光波上下起伏。數不清的肢腳像蜈蚣腿一樣,僅有的一隻眼珠子死死盯著看書少年由於低頭露出來的後脖頸,裂開的大嘴裡麵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櫻花……看……]

所以說,蟲子是絕對不會說話的吧!

又是那些怪物!

夏油傑立在了原地,他完全可以猜的出來,接下來那條蟲子就會先咬住那個少年的脖子,然後一點一點把人蠶食乾淨,他應該趕緊上去救他!

可是……母親欲言又止的麵容在眼前浮現,父親彎曲的背影沉默不語,對他來說,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視而不見,裝作什麼都看不見,像一個普通人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夏油傑看著那條蟲子越來越靠近少年,他咬了咬牙齒,還是向前衝了上去。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

低頭看書的少年微微偏頭,也發現了那條蟲子,他隨手抓住扯了下來,像揉一團紙團一樣揉成了一個球,朝著遠處的垃圾桶對準,十分完美地扔了進去。

夏油傑震驚得呆在了原地。

少年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偏頭問道:“怎麼了嘛?”

“你……你也看得見那些東西嗎?”

看書的少年——晴也——聽到這句問話,感覺有點奇怪但也說不上來到底奇怪在哪裡,於是他反問道:“嗯,難道你看不見嗎?”

夏油傑噎了一下,剛才還有的一絲震驚被眼前人平淡的語氣瞬間消散了大半。他說:“我看得見,就是因為看得見所以才驚訝今天居然碰見了一個同樣能夠看見的人。”

晴也疑惑:“這是什麼意思?其他人看不見它們嗎?”

“當然啊!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嗎?!”夏油傑對於眼前人的反問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正常人當看到超出自己理解之外的東西的時候,尤其是小孩子,都會好奇地問一句:“這是什麼東西?”

於是當年幼的夏油傑第一次指著空氣問夏油夫婦的時候,他們臉上露出的茫然、恐懼就讓夏油傑明白了,有些東西隻有他能看見。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就一直把那些怪物當成正常存在的東西嗎?都不會好奇問一下嘛?還是說對方認得這些東西?

但是這個懷疑很快被他否定了。

因為晴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我從來沒有在任何書裡看到對它們的描寫啊。”

夏油傑感到無力,他突然意識道,眼前這個可能的“同類人”,腦子好像不太好。

總而言之,首先先是……

“我叫夏油傑。”

“我叫晴也,森晴也。”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並肩坐在樹下,有一句沒一句聊著他們與眾不同的地方。

“所以你居然是因為看得見這些怪物所以被排擠了嗎?”晴也總結。

夏油傑抓了抓頭發:“撒,沒辦法啊,沒見過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想要攻擊自己,我總要反擊吧。雖然在彆人眼裡我就是在和空氣搏鬥。”

晴也輕笑了幾聲。

那條粉色的長蟲從垃圾桶裡爬了出來,搖頭晃腦了一陣,朝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蜿蜒過來。